打更人蔫懒的铜锣声隐现在街头巷尾,随后远去。
夜色最浓时,城中街巷一团团黑影汇集,方向直指锦州陆家!
陆宅偌大的宅邸安坐在暮色中,一切仿佛都沉睡过去,只留下墙角几盏烛火迷乱地晃动。一切如常,殊不知平静之下的血光之灾即将来临。
不久,衣布划空声中一群带刀黑衣人翻墙而入。
“杀人了!杀人了!”
“来人啊!”
一时间喊叫声,破门而入的踢踹声,瓷器瓦罐的碎裂声打破了陆家寂静的夜。
男孩梦中惊醒,虽然前后院相距甚远,但嘶喊声仍传了过来。紧接着,男孩听到一簇急促的脚步声。男孩下意识惊起,慌乱中钻入房间一角的衣柜,屏住呼吸。
一个黑衣人推门而入,举着刀在屋里打探着。月色足够明朗,借着月光,只见黑衣人开始从门旁用刀逐个向箱柜中刺去。男孩害怕得牙关紧咬,瘦小的身躯不自觉的颤抖。
一步,两步,声音越发清晰,连鞋底摩蹭细小沙粒的划擦声都显得那么刺耳。黑衣人来到男孩躲藏的衣柜前,用刀尖抵住柜门开始发力刺入。透过衣柜的狭小缝隙,能清楚的看到一双凶眉恶目。刀刃泛着微弱寒光一尺一毫地迫近,男孩的心脏急促跳动,双手紧攥,冷汗已浸湿衣衫。
嗤,刀尖刺入了男孩左肩,鲜血开始晕染。男孩突觉一阵刺痛,口中的气团些冲出,但仍死命地咬牙,不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知道气息脱口便是死亡!杀手隐隐觉出一丝异样,刚想拔刀便听到门口一声异响。
是老仆!
未等杀手抽刀而出,老仆突然暴起,扑向杀手就发疯似的撕咬杀手的耳朵。
“啊!”
杀手惊愕失色,顿时感到火烧般的剧痛。本能地,杀手忽得拽出刀勾手捅了进去,接着将老仆一脚踹飞。老仆倒地瞬间喷血而出,立马没了气。
“怎么回事?”
外面又一黑衣人赶到,注意到有情况,随即问道。
“没事!不知哪来的一疯老婆子……嘶……真他妈晦气!”
“任务完成,撤!”
杀手捂着耳朵,摔门而去。
未几,世界重归于沉寂。
确定杀手离开,男孩小心翼翼地走出衣柜。看到躺在血泊中的老仆,男孩的眼泪顷刻间涌出眼眶。可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他必须马上离开。男孩捂着伤口来到前院,而前院早已尸横遍地,血聚成溪。
男孩弓着身子来到西墙角,那里有一个供仆人出去采买的小门。小门上了锁,好在男孩足够纤瘦,忍住疼便钻了去。
离开陆宅,男孩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
一口气发疯似地奔跑,再回头,陆宅已笼罩在熊熊大火之中。
或是因为力竭,又或是因为失血过多,男孩最终扑倒在一条山路旁昏死过去。
然,小灾不过逢仇敌,大难不死遇恩人。男孩命不该绝。
苍州乘风镖局老镖主纪乘风病逝,后女婿女儿走镖被山匪围杀,镖局只剩老镖主不到十岁的傻外孙和镖主之弟纪荒远。纪荒远解散剩余镖客,只身一人驾车带着侄孙回西南老家。
行经锦州山路,纪荒远看到路旁昏死的男孩便将其拾到车内,三人一同回到西南山镇。
“娃子,你叫什么名字?”
“陆……陆言。”
“听着,从今以后跟我姓,叫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