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制造出来的失败品?
晴秀悚然一惊,对于这几个字背后所衍生而出的残酷与罪恶感到不寒而栗,并头一次开始觉得,也许整件事,并不像他所知道的那么简单。
或者可以说,并不像晴香让他知道的那么简单。
“但是,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冬马曜子没有理会对方的震惊,又继续接着说,“你所说的这个‘危险人物’,却是我的丈夫,是和纱的父亲,而你竟然在向他的妻子寻求追杀他的途径,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吗?”
“也许我这么说有些不近人情,但您不该袒护您的‘前夫’。”晴秀想了想,稍稍强调了一下最后的两个字。
“对于你们来说,‘丈夫’和‘前夫’虽然在语法上有着微妙的不同。”冬马曜子反问,“在我的心里,他始终扮演着‘丈夫’的角色。”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离婚的原因,但是冬马女士,”宫崎晴秀说,“您不该让感情蒙蔽自己的眼睛。即便你们的感情再好,也无法改变他是一个危险人物的事实!因为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他正向对熟睡中的冬马同学下毒手——我相信或许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
“够了!不要用你们那一套‘消灭那些已经被血脉迷失了人性的堕落分子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救赎’的理论来和我说话!”冬马曜子忽然激动了起来,厉声说道,“在你们的眼里,血统不稳定的家伙都是必须被清除对象。却从来不会想到,他们也曾经是人——是堂堂正正真真切切的人!”
“冬马女士?”
赤月之血?
看来,加藤俊雄已经把混血种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啊……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吧……
宫崎晴秀这样想着,正打算开口,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让我插话的意思,自顾地延续着泣血地控诉:“他们也是人,是能够生存在阳光之下,和家人一起度过每一个周末,看着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无意义的电视节目,擅自端出做好的饭菜,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过着这种虽然没有什么意义,却是热闹幸福的日常生活的人!”
“冬马女士……”宫崎晴秀虽然很想就这种擅自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罪名,为自己辩解几句,然而话到嘴边才发现这有多困难。
不!应该说困难的并不是辩解的能力,而是说话的能力!
他已经连说一句完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可是你们……却连这样的生活,都给剥夺了!用那些表面上冠冕堂皇的,实际却是阴暗下流的谎言,蒙蔽了向往美好生活的人们去参与你们惨绝人寰的实验!”冬马曜子越说越激动,“然后只保留下成功的作品,却对失败品以‘审判’的罪名一概予以清除。你们难道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卑鄙吗?”
……
唔——头越来越重了啊,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还有,人……怎么变成了两个?
“一个每天重复着这种罪恶的肮脏,依靠鲜血和杀戮构建起来的混血种的王国,竟然能够发迹并延续至今,看来天照大神果然是死了呢。”
……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倒下!
绝对——
不可以!
“想想也是好笑,我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会和你这个宫崎晴香的走狗——罪恶的代言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发泄了压抑多年的郁结,冬马曜子的心绪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一些。
不过紧跟而来的,却是更加令人发怵的话题:“也无所谓了。就当是临刑前的宣判吧!因为今天,你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的。”
宫崎晴秀无声地叹了口气:“冬马女士,我希望你可以再认真考虑一下……”
“事到如今,求饶是没有意义的。”冬马曜子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虽然她明显误解了他的意思,“因为这不是你们那种的虚伪‘审判’,而是真正的复仇!”
“复仇?”
“你杀了我的丈夫!”她看着眼前虚弱的少年,毫不掩饰目光中滔天的恨意,“就在几天前的晚上!”
“你……是说加藤俊雄死了?”宫崎晴秀微微一惊,跟着霍然想起那天在冬马家宅邸背后的小树林中的生死之战!
果然,那个被自己一刀穿心的家伙就是加藤俊雄啊!
可是,那一刀明明没有命中要害,而且是亲眼看见对方带伤遁入了黑暗,怎么可能……
“他虽然勉强从你的刀下逃走了,但伤得太重。”仿佛是看出了晴秀的疑惑,冬马曜子低下头,用一种泫然欲泣的语气回答道,“回来没多久,就死了。”
“冬马女士……”
“不要试图告诉我,被赤月之血污染的人没有人权这种荒谬的理论。”她说着,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晴秀的眉心,当再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中已是一片的冰冷。
“所以……偿命吧!”
玉指轻勾,黑洞洞的枪口微微地一颤,枪焰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