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当空，月色下的大殿煜煜生辉。

将目光从大殿收回的张慰族，看向一旁披麻戴孝而又一脸悲痛的父亲，又看向自己身上的常服。

进宫后，宦官只给侯爵以上的贵族才发了孝服。在察觉到自己与绝大多数官员甚至连披麻戴孝的资格都没有时，他对科举的兴趣愈发淡了些。

张慰族又想到史书记载中，凡是太子薨了后，群臣来吊唁，皆是悲痛地不能自己。

没有能让他悲伤的经历，让哭不出来张慰庭只得一直低着头，让大家无法看到自己的神情。在想起在戏台上看到的《望江亭》后，张慰族灵机一动，将自己假象成‘白士中’，再去回顾其中的情节，想到动情处的他不禁潸然泪下。

张慰族感受到父亲目光注视着自己，忙向父亲看去，见父亲皱起眉头。开始有些不解其意，但旋即就意识到父亲是在提醒自己有些过了后，张慰庭忙收起心中情绪。

泪痕未干之际，张慰族看到一位穿着常服的宦官来到父亲身边，小声地道：“彭城侯，燕王有请。”

燕王见这位商人出身的彭城侯来了，未等他行礼，就在宫廷走廊对他说：“宫中的白麻孝服遭虫吃鼠咬，此刻也不想扰民去商铺收集。”见到燕王这种不见外的言辞，张家威心中反而一喜，说：“敢问燕王需要多少？什么时候要？”燕王道：“卯时之前（早上五点前），两万套。”

见张家威行礼后，并应声离去，燕王并对他身后锦衣卫道：“卯时之前彭城侯没有回来，你就带队在辰时（07：00）之前找白麻孝服。”

张家威见已是子时三刻（23：45），大步出宫后，并快马加鞭地向之前的生意伙伴的宅子方向而去。十多年的经商建立起的个人信誉与人脉，让他对办成此事还是很有底气的。

从白天精神兴奋状态下恢复过来的燕王感到有些困意，他并再次思考彭城侯这个人来，藉此驱赶瞌睡。他之前就隐约猜到彭城侯在送朱玉馨进应天之前，就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了。

他为什么之前不送女儿过来？这不但会让皇上对他有好感，还会收获到自己的感激；坐视自己女儿成为他儿子的贴身丫鬟，让父皇与自己对他产生恶感的几率远大于父皇赐婚。

不过在想到父皇赐婚的事实后，他对彭城侯的兴趣就更大了。一个能在中举后毅然去从商，还能发财的人，绝不是仅仅能用贪婪与幸运来概括的，必有其过人的手段与目的。而玉馨这事演化到今日这模样，自然也有这商贾侯爷的手笔。

即便如自己女儿所说那样，一切只是机缘巧合，但如果彭城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以正常的方式办好自己所说，也可以看出彭城侯不仅有能力也愿意为自己出力，这样的能办事的侯爵也是值得他去关注。

瞌睡全无的燕王想到：只要彭城侯能迅速办好此事，不管彭城侯之前如何，他都决意将其纳入麾下。彭城侯也没有其它选择，父皇的赐婚就意味着彭城侯只有他这个选择了。他好，彭城侯才能好；他不好，彭城侯必遭牵连。

即便彭城侯没有办好，自己也交代了锦衣卫。既然有后招，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何不静待此事的发展结果？燕王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