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轩不再说什么,点点头,离开去办事了。
很快,武植签押房内就聚集了一群人,知县虽然古代最小的地方长官,可毕竟管辖着一县之地,县衙内麻雀虽小可也五脏俱全。
这个时代没有“县丞”,所以主簿谢轩就是副知县,除了他和武植两位官员外,其他的都是书吏。
有管本县狱囚的典史。
有管驿站的驿丞。
有闸官,专管一县水利。
还有管收税的、管粮仓的、管户口的……这些分管的衙门人,统称为“吏”,若放在武植前世,就是县各个“局”的“局长”(都头李达相当于公安局局长)。
不过这个时代“吏”们没有那么风光,朝廷连工资都不发给他们,只能在县财政里面拨。
“吏”员们也没什么地位,任免与否都是武植一句话的事,但在乡民眼里还是很风光的。
武植叫他们来,主要是了解本县户籍状况,以及关键的财政和赋税情况。
出乎武植意料的是,阳谷县虽然如此穷困,但县钱库里居然还有不少余钱,大概有个几千贯钱。
几千贯钱,对于一县的财政来说,算不上多,但武植本以为阳谷县财政一分钱都没有呢。
仔细询问一番,武植得知,之所以财政还有余钱,一来是因为阳谷县河堤是泄洪口,所以倒省了别的县每年加固河堤的一笔开销;
二来,阳谷县民乱频繁,民乱后,朝廷自然不会赈济他们,又省了一笔赈济的钱;
第三点让财政富余原因让武植不禁皱眉了起来——是赋税。
这会百姓头顶上的赋税多的令人发指,农民要缴纳的税除了夏秋的“正税”外,还有人头税、财产税、畜生税、预支税、田租……吏员递上来的各种税收种类让武植眼花缭乱。
收这么多税,难怪阳谷县这么穷的县,财政居然还没空了。
也难怪灾年农民暴乱了。
而且,除了赋税,还有徭役,每个成年农民每年都要免费帮官府干活,少则十几天,多则几个月。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也该烧第一把火了!”
看完税单,武植下定了决心,环视谢轩和众书吏,朗声道:“好的,本官已经了解差不多了。旧制弊端太多,该改一改了。”
武植说完,众人并不奇怪,因为每一任新知县,初上任都会改一些前任遗留的制度,这太正常了。
他们只希望武知县别动人事,别把他们裁掉就好。
“别的不改,咱们商量下改改赋税如何?”武植喝了口凉茶,继续道:“这样吧,关于农民的税制,我提议,除了夏秋正税,其它的全免了吧。”
武植本以为自己这样说,一定会引得吏员们大惊失色,却没想到自己说完,只是谢轩眼神有些异样,其他的吏员个个面色笃定。
“武大人。”
一位老吏不紧不慢道:“按照制度,只要收了夏秋两税,其它杂税大人是有权豁免。但每年州府给我们阳谷县定的税额可不低,光靠夏秋两税,连定额的一半都收不上来。”
“是啊武大人。”另一名吏员也道:“本朝历代官家皆宽厚,经常体恤百姓降低两税额度,可国库问州府要的钱粮却一点都不少,州府问我们下面要的钱粮也不会少,下面也是没办法,才有这么名目的杂税。”
“若是州府那里交不上税额,受牵连的是武大人您啊!”
几个吏员很快就说清楚了缘由利害,他们以前也经历过不少一腔热血的书生知县一上任就要免除苛捐杂税的,但听了原因后,都作罢了。
毕竟不从农民那里收税,谁也没办法凑齐钱粮对上面交差。
在吏员们看来,这位新科探花武大人,也和那些热血书生一样,在听了解释后,只怕也会扼腕叹息,然后作罢。
没成想武植也是面色平静,他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了。谢轩,会后你拟定文书,布告全县百姓——免除所有苛捐杂税!”
如果免除所有苛捐杂税,那么即便今年发洪灾,百姓们暴乱的几率也会小很多了。
武植这句话说完,谢轩和吏员们,终于目瞪口呆了起来。
“大人!我没听错吧?”
“如果免除所有苛捐杂税,那今年年末就交不齐州府的定额了!”
“大人!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只怕您……”
武植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好了,本官的事不需要你们操心!你们只管照办即可!”
说完,武植眼神不善的瞥了众吏员一眼,吓得他们不敢直视。
他们看出了武大人脾气不太好,语气很不友善,只怕再多说半个字,就会被赶回家种地。
众人遂不再多说,点头应允。
“接下来,商议第二件事。”
这是武植的第二把火。
“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
刚才官威摆出来,现在包括谢轩在内,众吏员们都老实的很。
当然,有些人心底也是等着到时候看武植笑话的。
“第二件事就是,我打算在阳谷县开辟一条……美食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他们不是惊讶,不是奇怪,不是怀疑……而是懵逼。
美食街?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