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一怔,旋即洒笑道:“檀越还真是个妙人,师都没拜就先谈好处,如此一来贫僧岂不是要担忧檀越拜师之心不诚?”
“不诚心是可以肯定的,是大师你非要说我有慧根非要让我拜你为师,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好不好。”
“如此说来倒是贫僧的不是了……”
冯毅深以为然道:“这一点我赞同。”
道衍摆了摆手,起身道:“好处自然多多,不过贫僧不便多言,贫僧相信终有那么一天檀越会心甘情愿拜在贫僧门下,届时贫僧或许能为檀越一解胸中困惑,天色不早,檀越先洗漱,贫僧会让知客僧多送些斋食来,贫僧告辞。”
“大师。”
“檀越还有事?”
“听闻熥殿下极为聪慧,四岁开蒙,七八岁便能出口成章,小可和熥殿下毕竟是同龄人,一时起了争强好胜之心,想私下见上熥殿下一面,不知大师能否成全。”
道衍似笑非笑道:“私下?”
冯毅点头应道:“单独一见,不想被别人知晓。”
“这才是檀越接了贫僧佛帖,动身前来鸡鸣寺的真正用意吧,想来熥殿下此番前来进香,多半也是有人在其中牵线搭桥,特来与檀越一会,那么贫僧猜猜,是郑国公呢还是凉国公呢?”
冯毅浑身发冷,慈眉善目的大和尚此刻仿佛已然化身成为随时可以将他吞噬的恶兽!
不愧是天生的阴谋家,不愧是朱棣的第一谋士,靖难之役的促成者,更不愧为黑衣宰相之名。
这一刻冯毅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以为凭借自己领先时代几百年的知识,凭借先知先觉就能将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何等之可笑。
在姚广孝这种人面前玩阴谋玩政治,他仿佛就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现在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现在的姚广孝是不是已经成了朱棣的谋士,如果不是有没有可能收为己用,如果是能不能挖过来!
“檀越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在这里想要隐人耳目过于困难,而檀越想要和熥殿下见面的缘由,恐怕是储位之争吧。”
冯毅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什么是算无遗策,什么是丝毫不差,这就是!
姚广孝仅仅通过他提前一天来鸡鸣寺和朱允熥要来鸡鸣寺,再加上他刚才的一句话就能迅速做出这种判断,简直骇人听闻。
道衍笑了……
“看来贫僧猜的没错,檀越这心性还是有待历练呐。”
“这个……道衍大师,小可现在拜您为师还来得及不?”
道衍大笑道:“佛门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贫僧也确实是惜才故而想收檀越为徒,然而贫僧要的是心诚,而不是檀越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故而想以此为契机,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