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委实不大好,她们该换个住处了。现下是暮春,可是再过七八个月便是寒风刺骨、冷冽伤人的严冬,太傅府也不会给他们送来取暖的炉子与炭。
“你的风寒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去干那些粗活重活。我们作为女子,一生要受很多伤痛,年轻的时候体会不到,可是到老了报应也会到的。”
阮画眠这话是极其坦诚的,作为女子,她也同情女子。有些时候女子会用最恶毒的言语嘲讽女子,可是相对应的是世间只有女子会义无反顾去帮助女子。
“这些话我记住了,谢过四小姐。但是四小姐性子太温软了,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仁慈受到反伤,我只希望不会有那一日,至少在我这里没有。”
这是苏楣能给出的唯一的应允。
她不知道这位为何要帮助自己,也不知道这阮四小姐为何医术如此精湛,更不知道她为何藏起自己的医术。
她只知道她们母子最凄惨最落魄不堪的时候,是阮四小姐救了她,所以这一切她会保密。
“倘若我不仁慈,那我便不是我自己了。”
阮画眠苦笑着回了一句,她因为自己的仁慈盲目听信,已经遭受了背叛。
她做家主的那一年,族里的长老都说她性子温吞,过于仁慈,是最不适合做家主的。
“娘,是四姐姐过来了吗?”
一旁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个瘦弱的男孩,这正是苏姨娘的孩子,太傅府里最没有存在的一位少爷,阮子安。
“对的呀,是你眠姐姐,小安这几日身体还痒吗?”
阮画眠走了过去,捋了捋那孩子额前的碎发。这阮子安是有些营养不良的,因为她母亲苏楣出身不好,是陪嫁丫鬟,她们母子俩一直在这偏院里待着。
太傅府里的人最为势利,所以也不待见这母子俩,还克扣月例。而前阵子阮子安染了病,浑身瘙痒异常,起了疹子,但是却请不起大夫。
恰巧被阮画眠碰到了。
“好多了,谢谢姐姐关心。”
阮子安拢紧了自己的衣服,府里这有这位姐姐待他最好了。
“有没有听你娘亲的话呀?”
阮画眠看着阮子安穿着单薄且有补丁的衣衫,轻声地问了一句。阮子安今年已经十一岁了,但是比起同龄人他瘦小很多。
“听了,娘亲太忙了,四姐姐能好好劝劝娘亲,别让她这么累吗?”
阮子安声音很小,问得很是小心翼翼,他真的不想自己娘亲太累了。娘亲上次就是感染了风寒,他跑出去找大夫也找不到,然后碰到了这位四姐姐。
四姐姐对她们母子俩很是关心,她若是劝的话,娘亲定然是会听的。
“苏姨娘,绝处方能逢生,可大多数人往往没能熬下去。我相信苏姨娘是个聪明人,既然在世间还有羁绊的话,那就搏一搏,这次是疹子,下次可能就是暗处的毒药了。”
阮画眠心疼这孩子,也心疼苏姨娘。
但是她心疼没有用,需要她们意识上觉醒,最后做出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