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祥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只是一把拿起一根羊腿，大口地啃咬着，仿佛面前的羊腿就是自己的生死之敌，眼睛却一刻未离开林云！

凌振此时也紧紧盯着眼前的桌面，仿佛把桌面看穿就能猜透谜底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神情严肃地道：“恕某多言，林兄弟，你这次回来若是为追查此事，怕是有些难度！那些人能如此顺利地批量运送那些贵重之物数百近千里，朝堂内外怎么没有内应？”

林云道：“却是如此，那日见得那箱子上贴得是内侍府院的封条，小弟猜测这些东西莫不是那大宋府库之物！”

凌振道：“哎，如是如此，则更加难去了，这皇城禁苑，你如何能轻易进去？”林云道：“便是真如凌兄所言，我也要去，想我大宋万千子民，岁岁年年，流血流汗攒下的些许金银，怎可都叫去资敌了？”

卞祥在一旁也说：“想当年俺与俺娘在家的时候，一年到头攒不了十贯八贯，这厮们居然可以将那黄金用大车运，这得是多少人辛苦多少年的积攒？”

凌振落寞地道：“若是真如林兄弟所言，已经入得官家府库，便是他赵官家得了，既然那做主的且不上心上，我等落魄小民何必自寻烦恼？”

林云见他对“国家利益”好无兴趣，心里无比焦急，暗暗苦恼：“这人精于火药石炮，我之大利，若是就此错过，将来哪里再寻？只是似他这样的人，又不好用“银弹”来解决！心烦啊！”

纠结了一阵，林云忽然站起，眉头紧锁地走到店内窗前。卞祥见他面色有些难看，便劝慰道：“兄弟，官家之事，却是不好去管，你那日刚好撞上了，俺思量你做的也对，只是若是你真要不计性命安危去管那些鸟官们腌臜事，值么？”

林云看看卞祥，再看看凌振，这一个代表着当今天下最广大的群体，一个曾经是享受国家俸禄的军将，此刻都对自己要去做的事持反对意见。他心里明白，如果这一次不能有效说服，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次谈及此事尚未可知，说到底这些旧社会的人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国家的主人，有的只是每日的柴米油盐、或是一部分读书人的愚忠罢了。

两人都紧盯着林云，忽听他问：“这天下是赵官家的？”

此话一出，两人有些错愕，仿佛林云说了一句废话，当今皇帝姓赵，这天下不是赵官家却是哪家的？卞祥站起来道：“兄弟，你这是怄气话？”

凌振却是一惊，随即却又面色无常地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吧唧吧唧，大声咀嚼着。

林云走回桌边道：“从秦汉至今，皇权更替，到如今大宋赵官家，多是前朝百姓困苦难活，时有一人揭竿而起，底层小民跟随，无数人不怕流血丧命，最后才会迎来一个新朝，岂是一人之功？士大夫不识稼穑，却能日日流连勾栏酒肆，一掷千金。万万子民，每日辛苦劳作，尤缺衣少食。试问为何？边疆烽烟起时，是谁不顾生死，浴血厮杀？”

卞祥道：“俺是听的不太明白，只是却又觉得有些道理！这天下的老百姓累得最狠，却活的最苦。那些鸟官们甚活不干，却是吃得好、穿的好，端是没道理！”

见凌振兀自还在沉默，林云叹了一口气道：“我虽一介白衣，却也不忍这民脂民膏落入外敌之手。赵官家奢靡，到时还不是要从百姓身上搜刮？天下百姓何其苦也！”言罢，便坐下不语！

场面一下子冷清起来。良久，凌振起身，整理了衣物，款步走到林云面前躬身深深一礼道：“兄弟非但武艺了得、胸怀仁义，却又心系天下，乃真英雄也。今日蒙救，深感恩义，如蒙不弃，愿助一臂之力！”

卞祥忙站起笑嘻嘻地道：“俺反正听得不甚明白，不过凌家哥哥都说了，俺肯定是不能落下的！”

林云心里深深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