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昂热是个男人,还是个外表风骚内心冷硬的男人。
两人的对视以庞贝的败退告终。他举起双手示意投降,嚷嚷道,“好吧好吧好吧,还有一条消息,也只有最后一条,你就是打死我也没有了。”
昂热示意他赶快说,眼前的庞贝简直像是俗话里的癞蛤蟆,戳一下跳一下,还格外恶心人。
“那是个男孩,有一双装有时间的琥珀色瞳仁。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太平,而是要要让世界动刀兵。”庞贝压低声线,神秘兮兮的,好像中世纪装神弄鬼的巫汉。
他表演得煞有其事活灵活现,还引用了一段圣经经文,可能是这个不着调的男人觉得这么说,会给毕业于剑桥圣三一学院的昂热一些亲切感。
如果他是这么想的他就大错特错了。昂热把诸多正经背得滚瓜烂手,但要是谁告诉他米迦勒是条龙王,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折刀刺进后者的心脏。
他是个满心只有复仇,无法无天的狂徒。也只有这样的狂徒能一直担任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无人可以挑战他的铁腕。
昂热给自己又倒了杯卡慕干邑白兰地,揉了揉眉心,“让我确认一下,你以上所有线索是卫星监控人员得到的,而不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巫师庞贝.加图索在一次严重的酗酒后作的预言吧?”
庞贝又露出那副贱兮兮的模样,“这谁知道呢?或许是吧。”
昂热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撬不开眼前花花公子的嘴巴,“我知道了,你在滚之前准备看看自己刚到学校的宝贝儿子凯撒.加图索吗?”
庞贝立刻挺起胸膛放亮声音,那副表情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坚毅,“真正成熟的男人应该是独立的,而不是隔三差五就得爸爸妈妈去探望。只要凯撒知道爸爸爱他就行了!”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俩见面后,凯撒会忍不住给你那张迷人的脸庞来一拳吗?”
“凯撒还年轻,年轻人总是不明白长辈们对他的关心。”庞贝十分认真,“等他长大了他就会明白,我一直爱着他。”
庞贝走了,昂热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前,自斟自饮,消灭着那瓶还剩下小半的卡慕,良久,他轻轻一哂。
他自言自语,居然用格外标准的中文念了句中国古诗,是唐朝许浑的《咸阳楼东楼远眺》,这是个一辈子平庸不起眼的诗人,知名度几乎为零,但却在某次登楼中为后世留下来了千古名句。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窗外太阳西斜,黄昏的暮光逐渐爬上建筑物的表面,像是给它们刷上了一层深黄的油漆。
他把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椅里,动作矫健敏捷,像个偷懒的年轻人。
窗外钟楼传来钟声,昂热远眺,以他的视力,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小点,应该是住在钟楼里的副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