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司马懿?”关兴问。
那文士笑了笑道:“在下正是司马懿。”
周默看着这人,只见此人年纪和样貌,的确符合听别人描述的司马懿的形象,但他的眼神却始终飘忽闪躲,不敢看着周默,全然没有一丝的尊者气概。而一句略带谦卑的“在下”,更是将他的怯懦暴露无疑。
“不,你不是司马懿。”周默斩钉截铁道,“司马懿在哪里,快说。”
“我就是司马懿!”那人急道。
周默掏出匕首来,一刀削去了此人一根手指,痛的那人大喊大叫,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周默则不慌不忙地将那断指拾了起来,凑到那人的脸上,狠狠道:“快说!司马懿在哪里?不然,我就把你的这根指头,塞进你的腚眼里面。”
那人果然怂了,直接吓得尿了裤子,忍着疼痛回答道:“我是河内温县司马幺,也是司马氏族人,因为长相和司马公相似,被司马公提拔,做了他的替身。”
“司马懿要替身做什么?”
“本来我也不知,今时今刻,方才知晓。”
“司马懿呢?”
“司马公早就走了。大军在巩县受阻当日,司马公便命我坐在中军帐中替代他,之后就再没有露面过。”
“所以,巩县之战的头一天,司马懿就跑了?”
“应该是这样。”
“这老狐狸!”周默大怒,一刀将桌案剁掉一角。
关兴忍不住流出了泪水,忿忿地道:“此战我们死了那么多的弟兄,本想抓着司马懿,为弟兄们报仇,最终却还是让司马懿给跑了。”
周默看着关兴,十分理解他的痛苦和愤怒。
回想起这几日惨烈的战斗,一个个血红的画面出现在眼前,鲜血四溅,惨叫不断,残肢遍地,尸积如山,腥臭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光想一想,都是心有余悸,几乎不能呼吸。
周默都不太记得,这场战斗最终是如何取胜的,自己又是如何坚持到了最后,而没有直接崩溃。
“好在,我们赢了,兄弟们就不算白死。”
周默拍了拍关兴的肩膀,安慰道,
“等战争结束,当在巩县设立公墓,刻立石碑,纪念兄弟们的功绩,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的家人,族人,乡亲,都感受到这份荣耀。”
关兴红着眼点了点头。
……
阳城山,云雾间一片苍翠。
一支男女混杂、扶老携幼的庞大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摆出一字长蛇,望不到头尾。
“大将军,你看前面那座山峰便是鸡洛山,翻过鸡洛山,便是新郑县,距离许昌已不足百里。王凌将军已经派人在新郑接应,换言之,我们已经安全了。”
徐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向司马懿报告最新的消息。
“好啊,安全就好,终于能歇一歇了。”司马懿望向前方的崇山遮罩,停了下来,在儿子的搀扶之下,寻了块大石头坐下。
“父亲,巩县败了,七万大军,全军覆没。”司马师的情绪极为低落。
司马懿揉了揉已经磨得全是水泡的双脚,听到司马师的话后,叹息道:“此战之败,全怪我小觑了敌人,尤其是那个周默,用兵神妙,胆识过人,实在是令人不得不为之赞叹。曹子丹当年败在此人手上,不丢人。”
“大军败绩,父亲此番回去邺城,要如何向朝廷和陛下交代?”司马师焦急道。
司马懿指着面前赶路的众人,开口道:“朝堂之上,士兵们可不会开口说话。数万大军虽然没了,可也没有眼前这几千人重要。他们都是洛阳城中的达官显贵,等去了邺城,陛下还需要依靠这帮人来帮他打理朝政,重振山河。”
“我军当时前有阻截,后有追兵,北有黄河,南有大山。情势十分危机,为父毅然决定走阳城山翻山撤退,但阳城山山路艰险,带不了太多人,所以最终临机决断,弃车保帅,不带太多士兵,唯独将这些人全都带走。我于他们有恩,到了邺城,他们会为我说话的。”
司马师点了点头,又问道:“父亲,天命当真还是在汉吗?”
司马懿道:“谶纬之言,都是虚妄,不可太过当真。所谓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谁能肃清万里,笼络人心,一统华夏,谁就是天命之子。”
司马师道:“若真如父亲之言,那诸葛亮正在朝着这一步迈进啊。”
司马懿却是目射寒光,坚定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天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
翌日,司马懿率洛阳达官显贵三千余人,终于翻过鸡洛山,抵达新郑县。青州刺史王凌亲率大军万人前来迎接,一路护送司马懿等人抵达许昌城。
而在南阳郡鲁阳县,陆逊的大军已然开拔,朝着吴懿驻扎的阳人县逼近。
吴懿得知陆逊来袭,奉诸葛亮之命,不与之正面交锋,一路后撤至洛阳伊阙驻扎。
当陆逊继续进军,进抵伊阙的时候,在洛阳的废墟之上迎接他的,是诸葛亮、赵云、周默等汉军全部精锐,以及由孙礼,邓艾等人率领魏军降卒数万,共计十五万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