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又没有外人,无需如此拘束,你我父子相称即可。”
“是……”
刚走进营帐内的程昱捕捉到曹珣那一闪而过的郁闷表情,心中失笑一声,脸上却不见丝毫波动,假装没听见他们聊天。
“曹公觉得,此人当真愿为我等与那袁本初据理力争?!”
今天这出戏是之前程昱和曹操两人在亭中时就合计好的,为的就是不将家人送去邺城,又能吃下袁绍送来的粮草。
曹珣则是根据后世记忆,知道曹操的家人并没有谁去袁绍那当人质的故事,所以多少也能猜到他们的意图。
“哼!他若不想无功而返,自然会去劝告……若真能将粮草送来,我自当为其除掉吕布,挡住淮南袁术,大事未竟,他又怎敢与我反目?!”
曹操冷哼一声,脸上哪还有刚才的颓废之态,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曹珣的肩膀,仰头一笑,说出的话令曹珣都为之动容。
“男儿于世,岂能苟活,生不就五鼎食,死则就五鼎烹!纵然来年我只余三千甲士,也绝不愿做他袁本初的帐下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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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曹操宣泄心中决意时,本该在庐江郡攻打陆康的孙策,仅带着几名亲兵随从来到了九江郡的寿春县城。
此时的寿春是袁术的大本营所在,只因寿春地处肥水边上,北边不远处就是淮河。
从南边来的军队若是顺肥水入淮,便可通过豫州的水网四面出击,攻入中原腹地,可以说,寿春是淮河流域的一大重镇。
孙策有心事,再加上精神还好,就没有回去在寿春的临时住所,而是直奔袁术的府邸。
一路所见,看得他眉头紧皱,离开时还繁闹的街道如今竟有了几分萧条景象,心中不由地想起朱治同自己说的话。
‘袁术不立政务,淮南百姓多有怨言……’
袁术自起兵反董至今不过数年时间,不管是在南阳还是在寿春,都是不修法度,以抄掠为资,奢姿无厌,百姓深患之。
就说眼前这座府邸,堪称恢弘。门庭之外便可称得上是先声夺人,奴仆仪仗,幢盖旗幡,几乎已经超出了人臣的规格,将自己的野心和汝南袁氏的煊赫家世彰显无遗。
府邸内,更是别有洞天,庭院宽阔,楼阁层层林立。
其中一处别致庭院内,水流潺潺汇入清潭,青石铺就的石道曲折蜿蜒,遥通一座木造阁楼,步行其间,仿佛置身于静谧山野。
不过,这样一处竹木欣欣颇得清趣的住处,袁术却很少到此,只有在接见一些名士时,才会特意选这此地,以凸显自己的风雅。
平日里的他,都是在他居住的云蔚楼中,或饮酒作乐,美姬成群,或大宴宾客,座无虚席。
孙策毕竟不是普通将领,袁术手底下绝大数人都是认得他的,他人方一出现,头脑机灵者已经进去通报了。
孙策知道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所以格外的守规矩,在门庭外静静等候,直到袁术的门客出来将他请了进去。
他扭头嘱咐好随从,只身一人进了府邸,由着那门客领着自己左拐右拐来到那云蔚楼内。
此时的袁术正独自一人饮酒作乐,身边搂着一名美姬,厅堂下有数名歌姬舞女翩翩起舞,听声音是江东人,吴语软侬俚曲婉转,意趣盎然。
孙策不免看了几眼,稳住心神,走到袁术面前,躬身行礼道:“见过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