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十四,大雪。
不上不下的气温陡然一个骤降,受疫情影响,本就略显萧条的城市,愈加落寞了几分。
时值深夜,四下耸立的高楼大厦大都一片漆黑,零星闪烁着几点光芒。
天空是雾蒙蒙的灰色,月亮与星星都不见踪迹。
道路两旁的路灯散发的氤氲光芒,就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光源了。
张喜善紧了紧身上的棉服,忍不住咳嗽几声。
稍稍平复之后,摘开口罩,吐出一口老痰。
抬手扶着路灯,明黄色的灯光射在身上,他的心神却如坠冰窖一般,没有半分暖意。
也对,路灯的光芒又怎会给人暖意呢?
抬脚抹了抹带有些许血丝的黄痰,张喜善喘了口粗气,朝着住所快步走去。
没多久,便来到一处老旧的小区之内,径直走到一处铁门之前。
掏出钥匙,摸索着打开房门。
“砰!”
铁门闭合。
也没有心思洗漱什么的了,挪动步子走到床前,脱掉鞋袜,一头栽了上去。
“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伸手按下床头插座开关。
床前的小太阳缓缓亮了起来,逼仄的出租屋内,黑暗退至角落。
“呵忒…”
老痰以精准的抛物线落入不远处纸篓中,张喜善拿起床头保温杯。
费劲的拧开杯盖,其内开水却早已冰凉刺骨。
但此刻着实口渴难耐,旋即拿起保温杯大口喝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第一口凉水方才淌过喉咙,针锥般的刺痛感传来,张喜善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手中保温杯跌落地上,残留不多的凉水溅出,几星水滴落在烧的发红的小太阳之上。
发出几声滋滋声响,留下几点水印后,消失不见。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咳咳…咳咳咳咳咳……”
呢喃一句后,张喜善拉起被子盖上,掏出手机。
手机发出的红色光芒照在他的脸上,看着禁止出行四个大字,双目无神。
他没想到管控三年半点事儿没有,一朝解封他就中招了。
阳了也就算了,他还买不到药。
不仅是药,退烧贴等东西也是不见踪迹。
虽然现阶段是没有能根治的药物的,但能缓解些许疼痛还是好的。
而且现在阳了的人不少,真说起来,阳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很多人挺了一段时间后,人体的免疫系统就把病毒杀死了。
但…张喜善很清楚自身的身体素质。
他对自己是否能挺过去,还真没有太多的信心。
“算了…咳咳…就这样吧,无所谓了。”
关掉手机,张喜善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
忍着刺痛感,咽了咽口水,希望…今夜能睡着吧。
张喜善是个孤儿。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虽算不上锦衣玉食,但温饱还是能混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