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朝小树腰间的佩剑如蛟龙出鞘,外象缓慢实则迅捷刺向冲在最前面那个人。
至于宁缺,他倒是不怎么在意,有旁边这个大佬在,他看戏就行了。
平直的剑身在空中被某股力量强行拗成弯状,与它的速度相比,自夜空降下的雨珠缓慢的令人发指,而就在剑身拍打在那名汉子胸膛上时,那股力量骤然自剑身递出,啪的一声直接将那片胸膛击的深陷下去!
那名悍勇冲在最前的南城帮众,连朝小树的脸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便被直接拍成了一只风筝,极为凄惨地破空而飞,飞过了破旧的春风亭,落到了十几丈外!
眼看着平时悍勇无比的下属被那个中年男子轻轻一挥衣袖便拍飞,眼看着对方越走越近,南城蒙老爷、俊介、猫叔这些在南城西城挥斥夜色风流的枭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然而想到站在己方身后的真正的贵人,想到府里那两位真正的强者,他们咬着牙,发出最狠厉的吼叫:“大家一起冲上去围死他!飞斧!”
厉吼回荡在春风亭四周的街巷里,很诡异的是,听到围死他这三个字,那些鼓起余勇拿着钢刀嚎叫前冲的帮众们用最快的速度散开,拼命远离朝小树和宁缺身边,前方人群散开,露出两排精壮的汉那些汉子腰间系着粗糙的布带,布带里夹着四把小斧子,手里已经拿着两把小斧子,正要投出!
大唐以武立国,故此对于寻常兵器一把管制都不是很严,只要你不在热闹集市拿出来到处招摇,便也就没人管你,但是对于弓箭这类具有远程杀伤力的武器却是无比严格,
而在这种情况下,数十把破空而来的飞斧便是最可怕的杀招了。
而朝小树呢,毫不在意。
手中那把单薄的青钢剑嗡的一声响了起来,以极恐怖的速度高速震动,将剑身上的雨水血水尽数震成齑粉,然后化做一道灰淡流影撕裂雨帘,飞向那两排飞斧手!
只在一瞬间,便有不知道多少手指伴随着手中的小斧子洒落于地,砸飞了不少地上的积水。
而一片寂静之后,整条街道之上便开始回荡起连绵不断的惨叫声。朝小树静静站在雨中,不发一语,寂静无声,
对面数百黑衣人惨叫连连,就仿佛两个世界一般。
这个时候,南城蒙老爷望着眼前的场景,已然明白了今晚朝小树的真正依仗,双手颤抖着指向那边面无表情的朝小树,像个疯子一般狂嚎道:
“你....你!.…朝小树....…..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一位洞玄境的大修行者!......还是一名大剑师!”
······
此刻朝小树的心神元气全部系在那抹不可捉摸的飞剑之上,看似强大到不可一世,然而剑已不在手,他已经失去了全部的防御能力,如果对方有人这时候能够突破那把飞剑,或者说悄无声息靠近他发动偷袭,他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想必朝小树往年那些凶险战斗时,身旁肯定有那些传闻中极凶悍的兄弟当近侍,然而今夜他的兄弟们都被官府死死锁在各自的营地里,所以他需要找一个人,找一个可以信任而且强大到可以保护他近身安全的人。
宁缺也终于知道为何朝小树要找自己,敢情自己要护住两个人。
从上次九歌救人的手段来看,明显也是个大剑师,难怪要把他叫上。
看来这次要收两份钱了。
······
一名唐军精锐士卒缓慢收回穿着军靴的脚,听着院墙外的声音,缓步退回队列,用手式向同僚比划了一下外面战斗的情况,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弩箭,确认雨水没有让机簧出问题。
数十名穿着深色雨披的唐军精锐沉默无声站在院墙后方,手中拿着弩箭,墙外那座破旧的春风亭四周此刻杀声震天,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存在,这些军士沉默的像是一群石雕,无论是风雨还是厮杀都无法让他们面上的表情有丝毫变化。
在这些唐军精锐后方,在那被层层雨帘锁住的开楼木地板上坐着两个人。一人是位眉眼清俊的中年人,一身星白色长衫,身旁木地板上安静搁着把尺寸有些小的剑,另一人戴着笠帽,看不到容颜,但从他穿着的僧袍、阔大肮脏的一对赤足和身前雨檐下的铜钵来看,应该是位苦行僧侣。
那位长衫剑客微微蹙眉看着眼前如丝如缕的雨帘,轻声说道:“居然是位剑师,难怪需要动用到我们两个人。”
苦行僧侣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听着墙外传来的隐约飞剑破空劈雨之声,盯着木阶下的铜钵,看着钵内的雨水被新来的雨滴扰的惊动不安,渐渐觉得自己的气海竟也变得有些不安,于是头更低,手指更加缓慢而坚定地拔弄着腕间的铁木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