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想要入主河东,要先解决掉盘踞上党的张燕,或者攻灭河内的张杨。
尤其是夹在河东、冀州之间的黑山张燕,与袁绍还是死敌。
所以无论袁军从北方的太原郡南下河东,或是通过陭氏、端氏这些陉道西进,都有被张燕截断退路的风险,粮道也无法得到保障。
只要不是疯了,或是有什么看不见的暗招,他不信现在的袁绍会发兵河东。
“有杀意。”刘豹反复琢磨,也就是有意,而不是“必杀”、“必诛”。
今日短暂相交,袁谭给自己的印象并非那种玩弄权谋的弄臣,自己实在想不出袁绍打得什么算盘,倒是可以再找他,或者是蹋顿试探一二。
“明日派人到处摸摸出路,先做最坏的打算。”刘豹嘱咐去卑。
去卑点头,拧眉道:“不过要是真的是套,咱们这点人根本不是对手。”
刘豹心情沉重,摆摆手,自己回屋休息。
天蒙蒙亮,钟鼓楼上的声音还未响起,路上已经依稀有了许多身影。
按照袁绍设置的行会流程,昨天是来客安顿入住,今天是聚餐让大伙认识,明天单独约见磋商,而最后一天的喜宴,不过就是个由头罢了,反而最不重要。
刘豹坐在案前出神,整晚只是眯了小会。
“怎么了?”蔡琰撑着起身,香肩裸露,揉揉睡眼。
她刚有身孕,时常困乏,不过昨日睡得很早,现在也是醒了过来。
窸窸窣窣穿上袍子,纤细的小腿踩上秀鞋,紧了紧袖口,顺了顺裙摆,呡唇看眼刘豹,拿起架上的皮裘,上前想要帮他披上。
北方的初春,还残留着冬日的寒意。
感到肩膀上一沉,刘豹握住肩上小手,轻轻摩挲两下,仰头倚在蔡琰的小腹。
那里有着两人的孩子,可以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蔡琰一脸柔和,轻理着刘豹的短发,“不愿与我说么?”
刘豹长呼口气,摆出笑脸,起身把蔡小姐抱住,与她抵住鼻尖,柔声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我们老刘家的种。”
“呸,说得恁难听。”蔡琰白了一眼,她已经习惯了蛮贼的强横,感受着紧箍腰间的双手,懒得挣扎。
把迷迷糊糊的小竹叫醒,嘱咐这没有觉悟的丫头照顾蔡琰。
再用刺骨的冷水洗漱,让蔡琰帮忙整好衣冠,独自出门。
哪怕随便做点什么,都要好过等死和放弃。
而且情况不明朗,还没到最坏的结果。
不过刘豹的心情很糟,毕竟让老婆孩子陷入危险里头,落到哪个男人身上都不能接受。
随便找个忙碌的婢女问了下路,同住一条街,很容易找到蹋顿的住所。
蹋顿亲自出门把刘豹迎进屋。
他面有红光,衣衫不整,而且眼神飘忽不定,怕不是刚刚还在屋里晨跑,让刘豹忍不住担心那位袁小姐。
“咳咳,大王怎么还留在邺城?”蹋顿架不住刘豹那男人都懂的眼神,赶忙开口询问。
刘豹叹了口气,“昨日收到信的时候,街口已经戒严,想跑也跑不了了。”
“啧,那麻烦了,没想到他们动手这么快。”蹋顿拧眉,见刘豹欲言又止,自然知道他的来意,“公孙瓒在易京自掘坟墓,现在袁家腾出手来,想要继续扩张势力。”
说罢蹋顿招呼外面的婢女准备早饭,确认门外没人,闭上房门,回身继续道:“西边的黑山张燕仰仗太行天险难以攻伐,南边的中原则是扶持了曹操与各方缠斗,照长公子的说法,现在多数人主张攻破河内张杨后入主关内,也有部分人认为要效仿昔日的赵武灵王,北上收取并州各地。只是无论哪种,河东怕是都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