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
睢园。
这是扬州知府秦昰为从松江返回的贾枚准备的。
一座暂住园子,至于谁出的钱,便不必细究。
贾珣离开金陵,到扬州时,第一次感受到总督公子的风光,许多正官来迎接,连知府都亲自来了。
贾珣辞了宴席,直言不敢当,水师也并不入城。
但盛情难却,于睢园暂住。
过了一天,来素便来回了件事,让贾珣有些意外。
原来在南下途中曾路过的新衣坊,已将那时所定下的二十万匹布中的一半,送了来。
送往徐州,徐州并无人能接收,便打听了消息,另寻了船,继续南下,得知贾珣正在扬州,便要交货。
贾珣所以觉得意外,一则那日匆忙,不曾交了定钱,二则无人接收,居然还打听自己的所在。
但仔细一想,又不意外了,为了搭上大船,有些风险又何妨。
贾珣正无事,便出城去看看是怎么个情况,到了码头上,只见两艘大货船并排靠着,挂着‘丰’字商号旗和‘薛’字家旗,有管事的来请,贾珣方确认,果然是这批货。
又问了缘故,原来新衣坊送到徐州后,薛家正好也从金陵送货到徐州,正要带东西返程,双方遇着,便成了这单。
听闻买主身份,少不得又便宜些,只当做个人情。
贾珣上船去,不曾点货,管事便说东家请。
这东家也是个少年公子,年纪比贾珣略小些,通了姓名,却是薛家二房的薛蝌。
仆人上了茶退下。
薛蝌道:“前些时候,京中伯娘来信还提到珣二哥,说是帮过薛家大忙,因此在徐州遇见,说是给哥儿送货了,验了契约是真,便接了货,送来了,却不知珣二哥买这些粗布做甚,并不值什么钱,也不曾听闻兄长家中,还做着生意。”
贾珣道:“不过是些玩意儿,我瞧着这些粗布,方才买的,不赚钱的。”
薛蝌道:“到底眼光不同,小弟虽商贾俗人,也听得新闻了,贾大人好大的手笔。”
贾珣并不回应这问题,反道:“在金陵时,常听得‘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这才是大手笔。”
薛蝌道:“那也比不上贾家,‘白玉为堂金做马’。”
贾珣并不解释,忽愁容问:“可听一些生意人说,这些年生意不太好做了,可是有的。”
薛蝌道:“这也是有的,但也分人,有靠山的,靠山大的,生意不但没差,反而更好了。”
“薛家可不就是有靠山的吗?”
薛蝌并不想多谈薛家的情况。
想起一事,岔开话题道:“珣二哥不知道,咱们南下之时,可巧遇见荣国府的船南下,便结伴同行,听说和珣二哥也是熟识,何不一见?”
贾珣想着,莫非是林妹妹回扬州了,便应了下来。
薛蝌又道:“并不在这边,他们从北门入的,听说是林姑娘的父亲患了重病,已急着归家了。”
贾珣心里骂了他一遍,淡淡道:“货我便收下了,一会子去租个仓库,将货卸下便是了,我自会安排人处理,至于货船的钱,就先记账吧。”
薛蝌再无不可的,于是两人又约了个私宴,无关生意,贾珣也应了。
各自散了不提。
……
回了睢园。
贾珣叫来素去请谢裕安。
自从小幺儿有了斗志,贾珣便决定给他们找个老师试试,谢裕安见来素机灵,经贾珣一说,又试了他几回,便收了他做徒弟。
来荤没那么灵光,但胜在质朴,又肯吃苦,关晓河虽不收徒,但也提点了他不少。
也算各自有了着落。
另一方面,关晓河虽答应为贾珣组建铁卫,但行踪飘忽不定,另举荐了一个年轻人。
此人虽年纪不大,却十分沉稳,武器是一把精钢大刀,唤作管三刀。
贾珣见他身世清白,身手好,性子沉稳,又谈了几回,便定了他做亲卫队长,取了身契,日常都叫他声管哥。
至于谢裕安,并不认主的,但请他帮忙办事,他一般不拒绝,只给够钱便是了。
所幸他并不贵,因此贾珣还挺愿意让他去。
且说这边谢裕安来见贾珣,开门见山道:“又是要去趴哪家的窗户?”
贾珣请他坐下,说道:“这次是别的事,有十万匹布放在南门的码头仓库里,想让你去把这些布卖了。”
谢裕安迟疑道:“我又不会做生意,也没个铺子,如何卖布?”
贾珣道:“我爹这几日便要回来了,会不会做生意,也没人找你麻烦,只按合适的价格卖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