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珣第二天便去了市易司上衙。
打听好一番,方找准了方位。
竟是东市一座兵马司的值所改的。
原是从户部分离出来的职能,因离了大靠山,许多官员并不肯来,还在耗着。
提举、副提举都不在衙门,贾珣倒成了管事的。
零星几个小吏,分管的官员并不齐整。
见这状态,贾珣已估摸着七八分,必定还在打擂台呢。
也不着急,如今这里自个儿最大,又没什么事务,便招呼几个小吏、衙役将堂屋收拾出来,自己要用。
这小吏还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劝道:“知事大人,这正堂是提举大人的。”
贾珣道:“你倒是懂事,那边茅厕堵了,你去通一通,换个人来。”
小吏本想再据理力争一番,但瞥了眼跟在贾珣身边的管三刀,只好老实去通茅厕去了。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人便老实了。
贾珣摆好纸,磨了根碳笔,便要写个条陈。
其略曰:
收取商税,大体两端,一曰关税,二曰市税。
凡运输之途,关卡多设,关税日多,如国库者鲜矣;又市场之上,损耗银子,有司盘剥,不可胜计。
名曰两税,其实不止。国库之收,其实不如。
臣言:名实相称,民便之,名实不符,民难之。
欲明税制,先定名实。
观商货之流通,不过三点,其源、其流、其终而已。
税亦可从其度。
工坊建设,登记。而后商品之出,先取出厂税。
装货出关,必得凭引,而后入关,点齐货物,加印,以完关税,省却途中之费。
货品铺陈于市,出票,核账,以完市税。
凡杂项皆省,以示简明。
于税务官吏,必严刑法,足粮饷,赏罚自上来,则权归于上。
于足税之商,必加保护,凡偷税者严惩,专利之保护随废,则豪商贪专利,必足税,又监视其余,使相举报。
从之可得大利,违之则得大害。
商人通利益之途,则商税可收。
此三税,要之则曰生产、流通、贩卖,制其关节,手足自用。
凡盐铁之国营,茶、丝之厚利,皆善足国用。
另百姓日用之物常不足,可多生产,富贵之家银钱不用,当极其享受,使之流通,然后百姓足用,银钱流动。
臣有所思,敢不以闻。
愚陋之极,以污圣听。
顿首。
一番写完,贾珣心情极好,又想,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好歹做事了,已经好过官场一半人不止了吧,对得起陛下的薪水了。
又开始琢磨怎么损公肥私了,毕竟皇帝赐了这么大一座宅子,这点薪水不够开销的,少不得要填补些。
想着想着,又胡乱写些别的,过了晌午不久,见还没有上官来,贾珣便早早回了侯府。
正好遇见刘钦和熙和郡主回侯府看老太太。
贾珣和熙和郡主见过两次,人前虽是极贵气的,私下里却不拘礼。
几人一前一后入了二门。
熙和郡主笑道:“珣兄弟,听说你当官儿了,不错,看这衣服,五品了,不低了。”
贾珣道:“衙上都没人,兴许两日就裁撤了也不定,这两天我得勤快些,去过过官瘾。”
刘钦拉着贾珣问:“市场上有人来报,说你在买些铺子,还都是破烂,是要做什么?”
“二哥怎么知道的?”
“若连这点人都没有,还了得?”
眼看要到溢水堂,贾珣道:“一会儿有事和二哥商量,先见过老太太再说。”
老太太正和不知哪家来的诰命玩牌,见这些人来,笑呵呵乐一回,便将他们打发走了,只叫来吃晚饭。
几人又往临取轩去,在水榭歇息,贾珣回房换了身常服。
回来时,正遇见春棠端茶过来。
旁人退下后,贾珣向刘钦夫妻二人道:“我有个计划,想和二哥一起做,成不成,二哥给看看如何?”
刘钦见他不似玩笑,也正色道:“你便说来,我做得主。”
贾珣又看向一旁的熙和郡主,郡主只点头笑笑,也不说话。
“侯府里并不瞒我,我也知道些府里产业,田产极少的,但有两样极出色,一是运输,二是矿山。”
“其中从登、莱出海的大船许多都交给二哥了,设立市舶司后,原本有远航能力的,必然争相出海,奇珍宝货不计其数,我希望二哥能多运些粮食回来。”
刘钦摇头道:“出海争利,粮食得利太少,我又不会跟着出海,我就算说了,也做不得准数,下面会阳奉阴违的。”
贾珣道:“不然,二哥此行出海,奇珍宝货可以有一些,但不必太多,唯有黄金、白银、粮食才是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