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起裙子,跨过高高的门槛,不紧不慢走到萧琛身边坐下,笑道:“父亲,是女儿不是,来迟了。”
她这和颜悦色的样子,却引来了她身边的萧琛的侧目,他剑眉高高挑起,神情中是隐藏不住的惊诧。
凭他对她的了解,她可不是这么和蔼可亲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妖怕是落在……
然而,就连萧琛都看出不对,作为父亲的沈括,却是乐呵呵地接受了女儿的变化,还真以为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切都万事大吉。
也是她这番配合,饭桌上的气氛立即热络起来,沈丞相架起父亲的姿态,与萧琛攀谈起来:“箬儿自幼就比寻常姑娘叛逆些,但终归是下官的女儿,还望王爷体谅我着做父亲的心,好好善待我这女儿啊。”
叛逆!?这个词一出,萧琛倒是深有体会,想起她在王府做出的桩桩件件,那张扬恣意的模样,就是世间男儿都不一定如她。
但同样的话,落在沈箬耳朵里,却刺耳多了,她强忍下心头愤怒,变作伤心模样,状似不经意间提道:“也只是可怜箬儿自幼无母,若是母亲还在,又该是那般光景?”
“是啊,若是怜儿还在,那该多好……”
而提起早亡的原配,沈括竟也流露出几分伤感之情:“想当年你母亲乃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才女,我与你母亲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可惜她身子自幼不好,刚生下你就撒手人寰了……”
说着,沈父还流下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沈箬看着沈括这渣男自我感动的样子,差点没被恶心吐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声道:“如今我也长大嫁人,母亲留下的嫁妆也该交还给我了,这样母亲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此话一出,沈父连眼角的两滴眼泪都顾不上了:“这这……箬儿在说什么呢?”
想装傻?沈箬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是流露不解:“这都是奶娘告诉我的,当初母亲带入沈府的嫁妆也是轰动了京城,就算奶娘骗我,那我一问当时的人不就知道了?”
糊弄不下去,沈相那张虚假温情的假面彻底装不下去,他脸色一疆,才又挤出笑容,道:“我儿不知,你娘那些嫁妆早就已经用完了,我也是怕你睹物思人,伤心才想瞒着你的。”
沈箬早猜到他会找借口,立即接上道:“那些银两用完也就用完了,但娘留下的地契店铺,还请爹爹全数交还给我,毕竟景王府偌大的宅子,需要的钱财可是不少呢。”
她这是拿王爷的名号来压人了!?
一旁的萧琛看了她一眼,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尝起来。
沈括脸上的笑快支撑不住了,什么父亲女儿,在利益面前,比纸还脆弱。
而沈箬看着他为了私吞下这笔财产而绞尽脑汁痛苦的模样,却是万分快意,她嘴角笑意拉大,话语变作刀子,刀刀刺入沈括心口。
“爹爹,你不会是舍不得吧?哦,是女儿失言,爹爹乃百官之首,万千学子之师,人人称赞的清正廉洁的大清官,怎么会跟女儿私吞这点亡母留下的遗产?”
沈括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好半晌才挤出一点笑容,努力维持着文官温文尔雅的姿态:“箬儿多虑,为父自幼饱读诗书,怎会做如此丧良辱德之事?你母亲的那些嫁妆,我改日让人整理妥当,再交到景王府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