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h并未依言离开,焦急等在书房,很快,父亲就回来了。
楚温微微垂眸,眉心略蹙,她一见,心当即沉了沉。
“阿爹,如何了?”
楚温带回来的消息,也不知算好还是不好。事情确实往最坏的方向奔去了,靖王案清算拉开帷幕,力道很重,已从京城开始了,大约要不了多久就会蔓延往外。
傅楚两家再度联姻势在必行,且越快越好。
只楚温道:“我与你祖父说了,欲将你留在邓州。你叔父便道,可许二娘至傅家,你祖父允了。”
二娘,叔父长女,就是楚h梦中的那个堂妹楚h,比她小一岁,年十五,也可以婚配了。
父亲说得轻描淡写,但楚h知晓其中不易,她是楚氏长房嫡长女,自来嫡长尊于幼庶,又长幼有序,要知道楚家本高攀并有求镇北侯府,她才是第一人选。
但对于楚h来说,如果能成,她也算跨出第一步了,意义重大。
不过她担心:“傅家愿意吗?”
“你祖父方才已去信你姑母。”
还不知道。
得等那边的回信。
傅家的回信很快到了,楚姒亲笔,并未对换人一事作出正面答复,只道,届时看过侄女们再说,总归有一人要当她儿媳的。
她让父母兄弟们勿忧,她很快到了。
……
京城至邓州不远也不近,快则七八天,慢着十天的路程,信马一个来回,镇北侯府一行,确实快到了。
烈日当空,黄土官道扬尘漫漫,当先一骑上乃一约莫二十蓝衣男子,长眉入鬓,高鼻薄唇,虽年轻,但顾盼之间,已现威势。
心腹随卫快步而来,小心禀:“主子,邓州城快到了。”
马上就到楚家了。
半晌,他也没听见回声。
远远已隐见灰青的城池轮廓,傅缙双眸深沉如泼墨,暗沉沉一片,随卫小心低下头。
须臾,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傅缙敛目。
“世子爷,夫人命婢子来禀,已歇妥,可上路。”
马上人转头,眉目疏朗,温润如玉,青衣女婢忙福身,听上首男声缓和。
“唔,去罢。”
女婢转身,队伍纷动,傅缙视线在不远处那辆三驾描金大马车上掠过,神色未变,眸中沉沉暗光一闪而逝。
……
六月二十九,镇北侯一行入邓州城,抵达刺史府。
早早的,楚h就接到祖母发话,让妥善整装,到后堂等待迎客。
她房里立即忙碌开了,大丫鬟如意打开衣箱,问:“女郎,我们真要穿这身衣裳吗?”
这是一软烟罗制高腰襦裙,面料倒是上佳,做工也精致,就是样式简单了些,配色稍嫌寡淡。
楚h年十六,含苞绽放,风华初露,不过到底年少了些,身量不算拔尖,她若是穿留仙裙或深衣曲裾,盈盈细腰一束,将倍显高挑柔美。
她现在选的高腰襦裙,倒是避长扬短了。
另外,美人如玉,深浅各色俱风情,但不得不说隆重的场合,鹅黄色会显寡淡,削弱了自己的存在感。
可这正是楚h要达到的效果。
姑母来信说得很清楚,不耽搁两家联姻。换而言之,这次她必会在楚氏姐妹中选出一人。
不知道选择的标准是什么,但度其心思,表现木讷,性格沉闷,更难下手掌控的,选中的几率会更小。
赵氏替她整了整衣领,“留在邓州,也是好的。”
父女俩早和她说了,仅得一女,留在身边自然是最好的,她很容易就接受了。
赵氏嘱咐:“你先去寿庆堂,阿娘去去就来。”
出嫁女是贵客,楚姒高嫁又有求于她,就是贵客中的贵客,赵氏妯娌要去二门的小厅候着迎宾。
楚h这些女孩儿,就陪伴在祖母身边等待即可。
楚h点头,赵氏匆匆而去。
……
寿庆堂,位于刺史府后院最中心位置,飞檐黑瓦,面阔五间,庭院极开阔,乃刺史夫人任氏起居之地。
任氏喜热闹,又逢姑太太临门,远远就见寿庆堂人出人进,喧闹喜庆。
楚h加紧脚步,她祖母素来不喜她母亲赵氏,连带对她也淡淡,可不能来迟招了训斥。
她一行穿过月洞门,正要踏上廊道,忽闻拐角处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正见一红衣少女当先转出。
杏面桃腮,青春娇俏,正是堂妹楚h,她容姿不如楚h,但也不错,今日一身精绣牡丹纹的深红留仙裙,红宝累丝赤金头面,环佩叮当,甫一见就一阵梅花香幽幽袭来。
不同梦中相依为命多时,眼下这姐妹二人的关系其实只算一般,楚h对这从小样样压自己一头的堂姐感觉微妙,碰面虽笑,但并不亲密。
不过今日一见楚h打扮,她心下一松,忆起父母的再三嘱咐,她抚了抚鬓发,笑着微福:“姐姐。”
楚h了然,各有所求,她还了一礼,微笑:“我们快进去吧,不然要迟了。”
姐妹并肩而行,进了寿庆堂,上首已端坐了一个五旬许的妇人,一身簇新宝蓝色裙袄,两鬓染霜,眼角微微下垂,面相严肃。
二女规规矩矩请了安。
今日任氏心情极佳,看一眼楚h精致却不经意寡淡的装扮,也没说什么,颔首,让两孙女坐下。
楚h立即凑趣几句,她素来得祖母喜爱,又刻意憧憬姑母,瘙中任氏痒处,寿庆堂内立即欢声笑语一片。
楚h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当她的锯嘴葫芦。
不多时,有仆妇奔进:“侯府到了,姑太太的车正往二门来!”
任氏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