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离开吖。”
话一出口,颜窝就用手指头摸了摸喉管。
奶声奶气的嗓音就罢了。
怎么还“吖”上了?
祖母伸手紧了紧她领口的小袄,看向远处的天空,“因为祖母在等两个人回家,这里,是我们约定好的地方。”
颜窝“喔”了一声。
她乖乖的闭上嘴,就好似不感兴趣一般。
其实是怕继续追问下去露出马脚、让祖母察觉她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个芯。
“我家窝窝真乖,祖母要好好香几个。”祖母嘴巴凑上前,在她粉嫩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又辗转在额头和眉眼落了几下。
颜窝怕痒,鹅鹅鹅的笑了起来。
她一边窝在祖母怀里笑,眼珠子灵活转动,快速扫了一圈如今的住所。
视线中并没有看见什么脏东西,也不知道原主怎么就吓死了。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有四个房间。
舅舅和婶婶住一间,祖母带着颜酒、颜窝住一间,剩下的两间,一个是厨房,吃饭也在里面;最后一个用来放凶礼需要的物件。
走廊下和院子里堆着棺材的成品和半成品,有的被雨水淋的发黑,有人需要时时翻新一下就是。
一是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二是因为这时代背景,僧人道场比阴阳道场更受欢迎。
院子东侧是厨房,早就冒了许久的青烟,婶婶在里头做晚饭。
正这般想着,那边的门口就走出一个穿着灰色长裙的年轻女人。
年龄约莫二十出头,浅蓝色的头巾从后颈伸出包裹住青丝,在头顶系上一个结,所有青丝从一侧拢顺在胸口,没有任何首饰挂坠,眼下有密集的雀斑,容貌只能称得上是俏丽。
“娘,忠宴呢?”婶婶出来后,左右张望了一圈,没瞧见人。
“去村正家接小酒了。”祖母开口。
“您又把小酒送去了?”婶婶眉头皱起。
“要我说那村正也没啥文化,去听个课还要交给他一斤面粉,那面粉不如留着自己烤几个饼子吃。
家里一年的收入才不过能买三斤面粉,小酒就浪费一斤,窝窝又被您娇惯着,动辄就吃烙饼、米糊糊,三斤面粉,忠宴和我一口都吃不到,只能吃糠饼和野菜,娘,我……”
祖母幽幽叹了一口气,打断她:“总归是我亏待了你,你抱怨几句也是应该的;只是,你说破嘴我的态度也不会变!咱们颜家的规矩就是:再苦,不能苦着俩孩子。”
“是。”
婶婶应了一声,顿时烦躁瞪了颜窝一眼。
颜窝没说话,只注意到她在围裙上擦手的时候,手在腹部轻轻的抚抹了一下,面容柔和又带着点忧色。
动作虽然不起眼,但还是被颜窝捕捉到了。
就在颜窝脑子浮现出一个猜测的时候,院门被人猛地推开。
舅舅颜忠宴手中抱着颜酒站在门口,眼神发亮,喘气的时候用舌头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脸上明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
……来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