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里之外的海岸边，聚集了许多人族。

他们虽然不在海中，但因为靠得近的关系，依然在夏九溟的感知中。

“他们这是……要搞祭祀？”

夏九溟有些好奇，他虽然正式完全掌握自我不过几年时间，但对这天地间许多事情都了如指掌。

一般来说祭祀应该都是求神仙保佑……对了，天界现在被帝俊等妖神占据，并且都和人间打了上百年，不求上苍也很正常。

不过大部分人显然把天与天庭混为一谈了，天地海是绝对的概念，不被任何势力与人物所代表。

看这些人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渔民，应该是长期种地的人。

可种地的来海边祭祀什么东西？

目前来说，除了海边的少部分部族会祭祀一些海中根本没有的东西外，还没有陆路之人来海边祭祀。

当然，他并没有任何蔑视鄙夷之心，这种人神共存的世界，凡人过得有多苦自然不言而喻。

自强不息虽然是很好的品质，但也不能忽视客观事实，凡人通过祭祀献祭寻求强大的庇护，只是一种生存之道，没什么可笑的。

……

祭崖之上，数以万计的凡人汇聚于此。

他们表情肃穆而忐忑，毕竟从未有陆民向大海祭祀过，谁也不知道会招惹来什么东西。

但他们也没有办法了，数年干旱，赤地千里，今年若是再不降雨，他们就真的要饿死了。

很快，鼓声雷动，一群穿着红色奇怪服饰的人，蹦蹦跳跳地走向崖边。

他们是负责主持祭祀活动的巫祝，是能与天地沟通的特殊之人。

所有人都齐齐跪下，似是祈祷，却默然无声。

“昔在帝妫，臣唐之代，天纲浡潏，为凋为瘵；洪涛澜汗，万里无际……”

巫祝们停下了怪异的舞蹈，开始念念有词。

这时，人群还是分开，一架装饰着五彩贝壳与兽皮的轿子被抬了上来。

轿子上，坐着的是一对不到十岁大的孩童。

其中小男孩正开心的抓着一只鸡腿在啃，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小女孩则显得沉默寡言许多，身边属于她的水果与肉食，她完全没有碰过。

她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却没有办法反抗……这就是人的悲哀吧？她默默看向了人群中，那轻轻抽泣的女人。

好像哭得很投入啊……但小女孩分辨不出，那是因为失去自己而悲伤哭泣，还是因为祭祀之后可能会到来的甘霖而喜极而泣？

如果这次祈雨成功了，她希望将来那场雨中，能有她血的味道。

唉，这荒谬而短暂的一生啊。

大海，那个远离这荒诞人世的世界，也许是个不错的归宿？

……

看到这里，夏九溟懂了，这些陆民是准备用童男童女来祭祀大海？

夏九溟倒也没有什么愤怒情绪，只是觉得很悲哀。

而且，他也没有收这祭品的打算，心念一动。

下一刻，天空瞬间被乌云遮蔽，狂风无由而起。

站在崖边的巫祝首当其冲被吹飞了起来，接下来是后面的陆民，一瞬间的昏天黑地与狂风，让所有人都止不住地惊叫与战栗。

但是片刻之后，人们惊奇的发现风停了，乌云也散去了。

只是他们也不知不觉间，离祭崖上百米之远了。

所有人都毫发无伤，包括那对准备用来献祭的童男童女。

几名巫祝对视一眼，他们是正经巫祝，专司沟通天地。

尽管没有与海成功沟通，但出现这种情况，哪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只能黯然摇头道：“海，拒绝我们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我们还能向谁求助？”

“呜呜呜……今年我们该怎么办……”

数以万计的人，都痛哭流涕起来，但却没有人再敢靠近海岸一步。

只是，弱小无力的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了。

小女孩缓缓爬了起来，看了看平静无波的蔚蓝大海。

呵，连海都嫌弃人的污秽吗？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散落一旁的肉食与水果快速收起，然后便拉着弟弟，趁着人群混乱离开了。

因为她知道，这次向大海献祭不成，还会有下次。

但这样的幸运，却不一定会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