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实看不出啊,这林家三代重臣,却干出谋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看不像啊,林老爷子朝中素有贤名,已经贵为文渊阁大学士;
几个儿子也都是人中龙凤身居高位,家中贵妇人们更是每月都亲自去粥棚赈济穷人乐善好施,更不用提‘京中双璧’的林大公子和林大小姐。
林老爷子正是乐享天伦之时,犯得着谋反吗?”有人疑惑的问。
“嘘——你这话,是质疑天家的决定吗?
听说皇上的龙案上都呈上了林氏私通外敌的书信,确实是林睿那老匹夫字迹,还有他的私印;
至于原因嘛,嘿嘿,还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知大燕是许了方才你说的林大公子林君昀什么好处,会让他撺掇着他的祖父与大燕私下往来。
我呸,这等孽障,害了家族不说,还配叫什么‘京中双璧’?”……
瓜时之月,正是京中最酷暑难当的时候,偏偏此时还是午时三刻,可是菜市口却是人满为患的要来看这朝野之中素有清名的林氏一族人头落地的场景。
圣上宽仁,林氏参与谋反,并没有株连九族,也只是拿了他们一家八十二口下狱,今日问斩。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却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
“喏,上面那个裸着上身捆着的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京中双璧’嘛,林家获罪诸人,统统问斩,只有这位林大公子,赚了给凌迟处死;要我说,一千刀还算少的,就该剐他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以儆效尤!”
台下之人看着上面被缚之人,虽然乌发凌乱,衣不蔽体,看形容和身姿,实在是当得起“丰神如玉、倜傥出尘”八字。
方才林家八十颗人头落地,林老爷子和林大人还在不停的喊冤,声音凄厉尖刻如野兽哀嚎,女眷们的抽噎也如百鬼夜哭。
虽是正午阳气最正的时候,下面诸人也只觉满腔的悲凉压得人沉重,更逞论被留到最后的林君昀。
林君昀死死咬住没有半丝血色的嘴唇,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看着林家诸人的人头一一落地,从祖父到父亲,再到母亲,他从一开始刽子手摁都摁不住,到漠然看着鲜血流到脚下,直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一双眸子充血暴突,只恨不能一起去了。
而他此时已然开始受刑,既不喊痛,也不叫屈,神色漠然,仿佛一具尸体。
转眼之间,肉片簌簌而下,台下许多妇人,都不忍再看。
“对了,那另一个‘京中双璧’的林大小姐呢?”围观之人问。
“她?算她好运,她去她外祖家了,这会约莫听到消息,早四下逃窜了吧——”
忽然,远处一声骏马长嘶划破了闷热而压抑的空气,谁敢闹市纵马!
林致君骑马行到前处,看见台上的惨状,目眦欲裂,差点摔下马来,她嘴里喃喃道:“爷爷、父亲……致君还是来迟了……”
监斩官看见她背着弓箭,只以为是来劫法场,顿时如临大敌:“林致君,你还是快快束手就擒的好!少吃些苦头!”
“哈哈哈哈哈!”林致君状若癫狂,着实把监斩官吓个不清,她纵马前行,围观百姓默默给她让了条路。
“大人,敢问我林家到底何罪?”
“通敌叛国!”
“证物何在?”
“林睿的亲笔书信岂能有假?他和大燕澹台氏暗中勾结,妄图毁我周氏江山百年基业,罪不容诛!”
监斩官没有说话,反而是跟着监斩官一起来观刑的隆万宗笑着回复了林致君的发问。
他的姑母是圣宠优渥的隆贵妃,他是三皇子的亲表弟,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