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我林家世代文臣,家族中人、世代姻亲也并无戍边武将;我祖父虽为文渊阁大学士,在内阁走动,但是论起军中要务,知之都比不上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何来通敌之说!”
监斩官不觉出了些冷汗,这林致君果真不一般,字字说在点子上,但是这事是锦衣卫一手操办的啊!谁敢置喙!
当今圣上虽然喜怒无常和多疑了些,但是这般雷霆手段也少见,林家定是触怒了他!
至于是公仇还是私怨,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岂敢揣度?怨不得同僚们对监斩官一活多有推辞,果真是个烫手山芋!
“林致君,你有什么疑惑,还是等到了阴曹地府让你祖父和父亲解疑答惑吧!我看你是个小姑娘,也不为难你,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下马受降,说不定圣上还能再见你一面;二是你就在那看着你兄长受刑吧,他之后就是你!”
就在监斩官坐立难安的时候,锦衣卫都指挥使、圣上的心腹司成倓冷冷的发了话,似是对面前这个女子,动根手指头抓她都不屑。
林致君忍痛看了眼兄长,林君昀浑身早已是肌肤俱裂,成了个血人,可见森森白骨,纵使救下,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此时林君昀还翕动着嘴唇,林致君仔细分辨,是:走,不该来。
林致君苦笑道,傻哥哥,把你凌迟不就是为了逼我现身嘛?
林致君忍痛不看兄长,继续她的诘问,
“司大人,即使林家沉冤得雪,我兄长已然这样,徒留我一人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现在就还我林家一个清白。我知圣上多疑,但究竟是哪一件,定了我林氏的罪!”
司成倓可不觉问心有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况且你们林家本身就通敌叛国,他自己搜罗的罪证岂会不知!只不过这信中的内容不足为外人道也。
“林大小姐,我看你真是不知好歹,既如此,继续行刑!”司成倓大手一挥,便再也没看林致君一眼。
“不——”
随着林致君的一声痛呼,刽子手继续在林君昀的身上活剐,林致君环视一周,看着这些或冷漠或麻木的脸,生生咽下泪水,下定决心般抽出身后的弓箭——
司成倓冷冷一笑,这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顶多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他倒要看看她射的中谁!
随着破空的一声羽箭之音,仿佛携带千钧之力,向着刑台而来,司成倓倒是一愣,小看了她,这箭的力道,能杀人——
“大人小心——”没等属下们拔出绣春刀,那箭已然稳稳插中林君昀的胸膛,绽出一个漂亮的血花。
啪——一声轻响,林致君手中的弓箭却已落地,林致君眼中的痛苦已然化作实质,看的周围围观之人也不由大恸。
反观被射中之人,却是满脸解脱的微笑,张了张唇似要说什么,却忽然喷出一口血,沾染了唯一完好无损的面颊,原来上面之人,早已被割了舌头。
他要说的话,或许是叫的最后一声妹妹了吧!
林君昀死后,林致君的脸连伤心都看不到了,已然变得灰白麻木,然后也学他兄长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微笑,
“司大人,我有个揣测不妨说与你听听看,世人皆知我是未来的太孙妃,我们林家和太子绑在一条船上,三皇子和八皇子对皇位也虎视眈眈……”
没等林致君说完,一把绣春刀比她剩下的话来的更快,刺穿了她的心脏,力道之大,直接把她摔到马下!
林致君最后也呕出一口血,也罢,能和哥哥一个死法。
她就是要让世人知道,他们林家,就是死于党争!司成倓急于灭口,无异于坐实了事实!
没几息,林致君便没了气息,锦衣卫都指挥使还是刚才甩刀而出的手势,满脸阴鸷。
直到此时,众人才得以好好打量这躺在地上的林大小姐,极白的面容上沾染着吐出的鲜血,像一朵终落凡尘的空谷幽兰。
这京中双璧,终是在同一日明珠蒙尘,双双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