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编织得十分精心的塞西莉亚花环,其实心底还有些紧张着对方会不会不喜欢。
塞西莉亚花的话语是“浪子的真情”,他是从凯亚的口中了解到的。
继而他又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看着那身前不知何时就已经到来的若陀,最终轻轻怀抱着荧站起了身。
“你超时了,小子。”
若陀交织着臂膀,目光不善地露出了小虎牙。
那模样可并非是装出来的凶巴巴,而是真真正正能轻而易举要人命的仪态。
“深渊中的时间流淌得要比外界每时慢上半刻,算错时间的人是你才对。”
祸斗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荧交到了若陀的手里,就这么看着对方用这种比他和荧还要稚嫩年幼的体型及其违和地问问接过,同时有些明摆着要钻了空子一样嘟囔着。
“嘁……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若陀暴躁地晃着身后的小尾巴,只是稍微碰到了地面就已然让那块地方被生生削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的那副模样分明也是在警告着祸斗最好不要说错话,否则她即便是腾不出双手也能用头上的那对小角硬生生给他怼到悬崖底下,是真的完全做得出这种事的样子。
“我只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的人形会是这个样子,明明你的本体……”
祸斗支吾着,低垂下小脑袋瓜显得有些不太聪明。
而若陀也只是微微一愣,就很快醒悟过来了对方又在用他那欺骗性十足的无辜样子作祟。
不管怎么说她可也是有认认真真调查过祸斗一切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这样骗过去。
“……告诉你也无所谓,我本来就已经脱离了岩龙蜥的范畴……甚至可以说不过是自然形成形似于岩龙蜥样子的元素生物,性别这样的东西本就可以做出选择,但也只有弱者才会中途更变自己的原则。”
若陀低头看着此刻荧那恬静的睡颜和她头顶上的那由塞西莉亚花编成的花环,终究也还是没有坏脾气发作。
“而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是因为荧姐姐喜欢,二是这既不会减弱我多少力量也能让我的行动更加迅速,维持形态所需要消耗的元素力也比较少,对此你有什么意见么?”
她前进了两步,眯起眼睛直瞪着祸斗那双写满无辜的钴蓝色眼眸。
“倒是你……只有弱者才会刻意放低自己的姿态,完全用外貌的伪装去让身边的人放松警惕。”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某个老混账说过的话,但是以普遍理性而言……有些面具戴久了可就摘不下来了。”
说到这里时,她却是有意无意地发现了祸斗那脸上还未完成擦干净的泪痕。
而渊上先前所判断出祸斗此刻状态的那些话语,她即便不在场,刻意要听也总是能听到的。
“算了,我懒得和你计较那么多,在你身上浪费我的时间本就是一种羞耻。”
话音落下时,若陀就怀抱着荧转身向着那道空间裂纹走去。
只是在她走到那道通往深渊的入口前时,她似乎是看着荧头上十分好看的麻花辫斟酌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下次我会跟来,你负责教我怎么扎辫子……听懂了么?”
还未等祸斗回应,她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这摘星崖上,也只剩下了祸斗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原地。
“嗯……我答应你。”
祸斗远远望着蒙德城的轮廓,又从一旁摘了些许塞西莉亚花放入了空间背包。
继而一边走着,一边不时抱住那路旁望见它时就会双眼闪闪发光地蹦跶到他怀里的那些糯米团子。
偶尔也会有一些比较大只的糯米团子会可怜巴巴地在旁干看着,他也会走上前将它揉揉。
临时小包包里的日落果和苹果也不知为何变得多了起来,那原野上的晶蝶永远都会依依不舍地绕着它追。
——从今天开始,他也喜欢旅行,而不是流浪了。
……
蒙德城南部,清泉镇内。
整个清泉镇最好的猎手杜拉夫苦着张脸,一边干抽着烟一边坐在石头上。
“唉……总之事情就是这样,那雪山上也不知道闹了什么幺蛾子事儿……这边森林里别说是野猪了,连鸽子都被吓没了影,我估摸着没有个把来月是没法重新聚起来的了,这阵子就只能靠捕鱼维持生活了。”
杜拉夫长长地叹了口气,继而把身前烤好的鱼分了一条给了身边的落魄憔悴男子。
“你也是真的不容易啊客人,说是在来蒙德的路上迷了路被卷进雪山的事情也就算了,还被魔物们追得衣衫褴褛,醒来的时候甚至还失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估计能活下来都是命大的。”
他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怜悯,也像是很久都没发牢骚过那般直囔囔着。
“你是不知道的,大概就是快一个月前我刚好也是撞见过了一个和你一样迷路的人,也是要来蒙德找什么亲戚,那还是个看着就很讨人喜欢的小伙。”
“是个一头金发长得也秀气,虽然矮了点但这个年纪也不是不能理解。”
“最神奇的事情是他居然还有着一只十分少见的小仙灵作为旅伴,两人的关系还特别特别好,这要不是那小伙子眼神挺傻愣挺纯洁的,我都快要以为他这是把那白色小仙灵当做童养媳来养了呢……”
那话题一茬接着一茬,只听得身边的那人一愣一愣。
那眉目间仿佛自带着几分忧郁气质的青年人摸了摸自己的短胡茬,依稀是记着他好像见过这么一个金发少年的。
只是他也记得对方明摆着就是一个热心肠而又纯真勇敢的棒小伙,理应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的才对啊。
总不能是他在冰块里冻太久了,眼力退化了看走眼了吧?
“说来也是谢谢你了,杜拉夫先生……若不是你的话我别说是能填饱肚子了,单是要寻着件衣服穿只怕都是个问题,话说回来蒙德城如今怎样了?”
闻言,杜拉夫也是一拍脑壳,他一时话痨兴起都忘了对方这趟来蒙德是为了寻亲来着。
“噢噢……怪我怪我,一开了口话就没停下来……都忘了客人你失忆了啥事记不起来来着,那边就是蒙德城的方向,喏看见那一眼就数不过来的风车没?”
“蒙德城可是牧歌与风的国度,既然你来到了这儿那就是我的朋友不过就是一身行头再添副碗筷算什么事儿,等你吃完我就捎你到蒙德城就先祝福你能尽快寻着你的未婚妻了。”
杜拉夫似乎也很高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骄傲的事情那般说个不停。
“我有个小女儿叫迪奥娜,可争气了!她在那蒙德可是名声远扬在外的首席调酒师……”
那后边的话语,这面容忧郁青年男子并没有听进去。
他只是仍是不太敢置信那般远眺着蒙德城的方向,目光停在了风车上。
嘴角微微扬起了很好看的帅气笑容,即便那短胡茬有些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