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白茜羽轻轻地开口了,“你做得很好了。”
岳老板身子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她。
“她说,她从没有怪过你。”白茜羽凝视着他的双眼,很认真地说,“你已经很不容易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
岳老板一怔,随即整个紧绷的身躯缓缓松弛了下来……在这一刻,他感觉所有的焦躁、彷徨、愧疚、那些不被人理解的痛苦,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无条件的宽恕与抚慰。
“是……真的么?”他的声音有些发涩。
白茜羽点点头,“她托梦给你,并不是要你为他报仇,只是因为以前你答应他的一件事没有完成。”
“什么事?我,我不记得了……”岳老板着急地发问。
“你仔细想想,肯定有的。”白茜羽笃定地道。
岳老板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但既然白茜羽说有,那么就一定是有的。于是他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竟然真的灵光一闪,“我……我想起来了!”
“她、她说我做的鸦片生意有伤天和,实在造了太多孽,劝我罢手,将这块生意丢开,我当时随口答应了,但我没有听她的,因为我舍不得日进斗金的生意,再说我不做,别人也会做的……”
该死,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呢?岳老板恨不得拍一拍脑袋,如果不是有白小姐这样的高人,他大概早就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气氛的营造、细节的烘托、以及后世心理学的技巧下,他此时已经完全对白茜羽信服了,或者说应该是彻底卸下了心理的防御机制,“建立了医生与患者之间的纯粹信任”关系,连这种“舍不得日进斗金的生意”的话也全盘托出,是因为在他潜意识中,根本不需要在这样的人面前做分毫的矫饰。
“那么,现在你愿意这么做吗?”白茜羽语气温柔地说,即便此时,她依然是用引导式的语句,不帮他做任何的决定,保持着绝对的“中立”。
“我……我会放一放的。”岳老板终于松了口,毕竟牵扯到无数人的生计,不是说丢开就能丢开的,但有了这样一个表态,以后漕帮在这方面的业务肯定会大大地缩减的。
说完,他又忍不住问:“这样……就行了吗?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会梦到她了?”
“梦,是一种愿望的达成。我的建议是,今晚点一支熏香,然后好好睡一觉,如果你梦见她了……”
白茜羽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吹熄了面前的蜡烛。呼,香味散开,溶在没有光的暗室中。黑暗中,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缱绻。
“……就让她活在你的梦里吧,至少,还有人记得她。”
……
离开钧培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春天的夜晚,清凉而静谧。夜晚的冷风带着薄荷般微凉的香气,潇潇雨歇,雾色蒙蒙,吸饱了水分的绿叶散发着清香,整个夜晚都浸润在这样的雨后空气中。
白茜羽拒绝了那边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她现在十分的累,心理上的那种。刚才包裹在神神叨叨外衣下的“心理辅导”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和元气,而巨大的压力后的放松让她脑子空空的,只想什么都不想,一个人静静地发个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往前走。
忽然,她看到路旁一辆轿车停着。
看到熟悉的车牌号,白茜羽想也不想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头滚进去,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累死了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来接我……还有我说老肖你能不能不要在车里抽烟,味道太难闻了……啊好想吐我说你以后来接我之前能不能熏个香……”
“抱歉,你喜欢什么香味?”身旁,响起一个清越的声音,“花香?檀香?还是古龙水?”
她愕然地回过头去。
春夜的凉风吹过,驾驶座上的男人接收到她有些发愣的视线,英俊的脸蛋扯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虽然干我们这行的,身上最好不要有任何可以辨识的味道,但是……偶尔也可以破个例。”
作者有话要说: 写作速度好起来了!第二更会比较晚,零点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