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原本热闹无比的张家院子已经人去院空,本来差点把苏家村那条进出主道堵死的道路也空旷起来。
张家院子里,气氛变得无比冷清,安静。好似有一股令人绝望的情绪从院里的一个中年人身上升起。
一旁有个老人拍了拍张苴麻的肩膀,张苴麻僵硬着身子转过头来,双眼一红,顿时哇的一声就像小孩子那般哭了出来,“村长,我错了”!
张苴麻说错什么,老人知道,教子无方罢了!
老人在张苴麻的背上拍了拍,张苴麻在老人的面前哭的痛心疾首,摇摇欲坠。
什么是仙?高高在上,如果一步登天便想着俯瞰人间,不再和光同尘人间烟火,也不再和人世有过交流。
而修仙者在这人世扶摇直上,六亲不认。
那这仙,还有求得的必要吗!
张苴麻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老汉,他曾有过两个儿子。大儿子走得早,二儿子被他娘的外家接走放在城市里培养。
却不想培养到头,连自己这个亲生父亲都要关系断绝,这仙,真的有求的必要吗!
张苴麻像个孩子似的哭的天昏地暗,周围一些安静沉默的帮妇默默的整理好自己手上的东西,归置在了一边。
今天的酒席因为出了这种变故,张苴麻难受,他们作为乡里乡亲的也难受。却实在不知该劝慰什么了。
等到收拾好,苏家村长也走了,留给时间让能让张苴麻独自一人安静安静。
苏元旺家,苏一元躺在他爹曾躺过的木板上安静的想着,修仙,好像也没有那么好。
如果修仙便要灭绝人性,太上忘情,何至于修的连自己都不认得。
苏一元本来对张茂压抑不住的羡慕此刻已经一扫而空。
下午,正欲出门采药的苏一元房门被敲响。
见到来人是双眼红肿的张叔,张叔仿佛一瞬间老了二三十岁,背弯了,直不起来了。
又看到张叔手里还抱着一张名册和一沓沓的红包,便明白了来意,没有多说什么,接过红包,正欲转身回屋。
“元子,对不起”!
张叔的声音带着颤抖,从门口传来。
苏一元回头,神色不明的想了想道,“张叔,你是你,张茂是张茂,他比我大一岁已经是成人了,成年人要为成年人的事情负责。
张叔,你认苏家村,苏家村的人也便会认你。张茂不认苏家村,我苏家村虽穷,却也不会狗皮膏药似的巴拉上去”!
“张叔,你活着,不仅仅只是为了张茂活着,也是为你自己活着”!
苏一元见张叔今天好似受了太大打击,便斟酌的安抚了一句。这是实话,也是公道话,不仅苏一元是这样看的,苏家村的家家户户都听说了张苴麻家的事,也对张苴麻上门道歉表示理解。
收好红包,苏一元再次背上背篓出门,上山。
他爹死的早,他不会种田,便把家里的地包给里村里人帮种,种熟了后也不收现金,只收每亩一百斤的谷子。
要的谷子还是没去皮吹干的,这也便是苏一元下午上山的原因。
苏一元不会种田,却会采药。苏一元他爹有一本自他爷爷那里传下来的医书,里面有字有画,采的药草虽不多,但是晒干后加上去药店售卖,也能换得一些钱。
苏一元今年已经17,再过一年明年便是18。苏一元今早数了数家里他爹留下的抚恤金已经不多。
加上张叔退回来的一万块礼金,也就三万出头的积蓄。在这村子里是能用很久,但是他想出去,他想在自己成年后出去,去那些那城市里瞧瞧,去那些大城市里看看。
他羡慕那些上学的,他喜欢读书。
两年前中考,他如果有钱,也也能上一个普通的高中,但是苏一元撑起苏元旺的门楣后,他便果断的放弃了继续读书的念想。
上学要钱,撑起苏元旺家门楣的他没那么多钱。
他曾经很羡慕那些上学的。所以他打算一年后自己去外面城市看看,据说那些城市里有补习班,报了还可以高考。
高考,高考是什么。
高考是什么苏一元并不明白,他只是村子里的一个普通山里娃。
他只知道,高考过后可以上到大学。大学里有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是不管是培训的钱还是高考的钱,都要很多很多。
苏一元想着最近天气不错,再多采一些药用来换钱。
苏一元上山走的是一条陡峭的山路。
山路有点陡峭,却不妨碍苏一元已经走熟。
和村里人不一样,苏一元知道深山里哪些地方有哪些适合生长的草药。
为了多采点,今天苏一元照旧打算在山上对付一夜,他在自己的背篓里放了两个馒头和一个水壶。
这是他的晚餐。
于是,山间小道上,一个背着背篓的小青年穿着朴素的攀登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
……
下午三点过后。
苏家村,天上飞来一艘云舟,通体碧绿,华光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