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之前那个生活水平,怎么可能去上兴趣班?
李绵绵却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以前学校上美术课的。”
顾晏辞听蓝清婉说过她以前的学习环境,知道那边连个正经美术老师都没有,哭笑不得道:“那算什么美术课。”
李绵绵窥着他的神色,试探地问:“哥哥是夸我有天分吗?”
“有。”顾晏辞颔首,“等你妈妈回来我会和她说一下,给你报个兴趣班,不然可惜了。”
顿了顿,他问:“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李绵绵连连点头:“哥哥要是觉得好看,我就每天都给你画!”
顾晏辞将草稿纸夹进自己书里,笑道:“那倒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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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蓝清婉刚下班到家,顾晏辞便拿着李绵绵的画去和她聊了聊。
蓝清婉完全没想到自家女儿竟然有这样的天赋,惊喜万分地表示肯定要给她找个好老师。
隔两天,李绵绵便被母亲带去见了老师,此后她每个周六都会去学两个小时绘画。
第一次上课结束后,顾晏辞问她今天上课教了什么。
李绵绵把自己上课画的东西拿给他看,纸上是个圆溜溜的鸭蛋。
很奇怪,其实这画并不是写实的风格,但顾晏辞就是能分辨出这个圆溜溜的东西是个鸭蛋。
“生日那天哥哥给我的咸鸭蛋。”李绵绵问他,“我画得好吗?”
“挺好。”顾晏辞不知从哪儿翻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说,“以后每张画都保存在这里面吧。”
李绵绵仔细地将画装进文件夹,放在书桌上面的格子里。
晚上,她想起自己之前画在草稿纸上的画,打算把那些也装进文件夹。
然而刚进书房,她便看见那文件夹不知道让谁取了下来,摊开放在桌上。
走近一看,里面的塑料膜被扯得稀烂,画也已经不翼而飞。
找了半天,她才在桌子底下看见撕碎的画纸。
除了李延一天活蹦乱跳的爱玩还淘气,爸爸妈妈也不可能会干出这种事。
李绵绵第一反应就是把李延从床上拖起来狠狠揍一顿。
她以前不是没打过架。
不仅打过,她还经常赢。
因为别人打架是打架,她打架是豁命。
不过这想法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就被她压制下来。
虽然已经到这个家快多半个月,和父母的关系也早就破了冰,可以称得上非常融洽,李延这个弟弟对她也很好但是这次也太过分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其实不想和李延发生冲突。
父母每次为了她教训李延时,其实都并不能让她开心。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给她的感觉是,父母跟李延更加亲近,所以才能无所顾忌地打骂。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奇怪没有道理。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林延撕了画以后好像也知道自己干了坏事,平时在书房都能听到声音今天却格外的安静。
呆立半晌,李绵绵到底没有冲出去揍他,只是默默地钻进书桌底下,将破坏的纸张捡起来,趴在台灯面前一张一张的铺平。
这天,李绵绵一直到凌晨都没能入睡。
深夜的温度降了下来,外面连蝉鸣声都偃旗息鼓。
万籁俱寂中,李绵绵感觉自己好像隐约听见了有人上楼梯的声音。
她爬起来看闹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之前听蓝清婉说过,顾晏辞一般都是在这个时间下班到家。
犹豫两秒,李绵绵翻身下床,踩着静悄悄的夜色穿过客厅,然后打开家门,朝外边张望。
没多久,下面那层的楼梯间灯光亮起。
修长的人影一阶一阶地漫上来。
顾晏辞穿了件黑色的T恤衫,头发也茂密漆黑。
自上而下地看过去,他整个人就像被剥离出这个世界的一团浓墨。
李绵绵跨过门槛,站在楼梯口盯着他。
转过拐角,顾晏辞抬首将她纳入眼中,错愕地止住脚步:“你怎么在这儿?”
李绵绵抿着唇不说话。
顾晏辞两步跨上来,站在低一阶的楼梯处揉了揉她的头。
“怎么大半夜还不睡觉,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他熬了夜,声音有些哑。
李绵绵被他宽大的手掌罩住,仿佛在暴雨天寻到了一棵参天的树。
刹那间,委屈如潮水般涌上鼻尖,酸得她眼眶发烫。
她也没来得及想,不管不顾地扑进顾晏辞怀中。
顾晏辞身体微僵,差点儿被她扑得后仰。
他抬臂紧紧抓住扶手,搂着她踏上最后那步阶梯,没什么章法地摸摸她后脑勺:“怎么了?”
“哥哥……”
李绵绵含着哭腔唤了一声,泪水浸过薄薄的体恤衫,令顾晏辞觉得凉。
“李延好讨厌,他竟然把我画的画都弄坏了。”他听见李绵绵抽泣着说,“而且每次爸爸妈妈为了我教训他的时候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多余的,我不应该在这里。”
顾晏辞心里狠狠揪了一下。
“谁说你是多余的?”
他喉咙哽得厉害,声音很轻:“你不是跟我说,以后不让我一个人了吗?”
“……”
哭声戛然而止。
李绵绵死死咬住唇。
“木木。”顾晏辞笑着叹了口气,“你就是个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