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你这说的是哪里话。”
“我说错了?你在外的这十几年,光刀伤都不知道有多少,提起你,百姓无不敬畏,若让他们知晓你有个这样的女儿,岂不笑掉牙。”
“阿母!”程舜刚正不阿的面庞带上薄怒,嗓音提高了几分。
“晚晚是我和玄音心里十几年的痛,我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说她,哪怕是阿母也不行。”
说罢,程舜也不管程老夫人,直接扶着程芊漾回她的房间。
天色已经不算早,程舜拉着程芊漾的手腕,逆着夕阳的光行走在长长的回廊上。
程芊漾走在侧后方,只能看到他刚毅的侧脸轮廓。
这时程芊漾才注意到他的耳垂下方,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延伸至后颈,许是时间太久,那道疤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淡了许多,但仔细看仍然刺目。
手腕上父亲的手宽厚有力,她能感觉到他掌中因常年舞刀弄枪磨出的茧。
这样一双触碰起来算不上舒服的大掌,程芊漾却有了刹那的感动。
这是她的父亲,会在大母面前维护她的父亲……
程芊漾垂眸,敛去诸多情绪,她忽然开口:“对不起阿父。”
“晚晚为何要道歉?”程舜回过头,疑惑的看了程芊漾一眼,步子却没有停。
“我是在装病。”
她语气平静,听的人大概都只会以为她撒了谎非但不反省,反倒觉得自己这么做理所应当。
可只有程芊漾知道,所有的平静都只是表象。
没人知道她用了多少勇气才说出那句话。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程芊漾低下头不敢去看程舜,她怕在他脸上看到失望。
看着小女儿快垂到胸口的脑袋,又看了看她紧紧抓住衣襟的手,程舜心里只剩下对这个女儿的心疼。
“阿父知道。”
闻言,程芊漾不可置信的抬眸,仿佛在说: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帮着我?
“不愧是我程舜的女儿,很机智。”程舜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自豪:“你记住,不管在哪里,只要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阿父,阿父替你撑腰。”
他没有正面回答程芊漾,她心中却有了答案。
阿父是在告诉她,在受委屈或身处困境的时候,保全自己是首要。
回到程芊漾现在住的雅苑,程舜远远的就看到站在门口等的梁玄音。
“阿母怎么在这里。”
“阿母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
这个理由,程芊漾自然是不相信的,因为一日前,梁玄音才问过她有没有什么缺的。
不过她不愿说,她也就不问,幅度很轻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此处已经布置格外妥当,阿母无需在为此费心。”
梁玄音微微颔首,也不再说话,只是她给程芊漾的感觉,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然而等了许久,梁玄音连声都没出,只是看着程芊漾的眼神变得复杂,眼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