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早,下城区维斯法特港口仓库。
消防车的警笛声刺耳欲聋,人们围着冒出滚滚黑烟仓库议论纷纷。
“天呐,这么大的火,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嘿,你还不知道吧,昨晚三号仓听说有人蓄意纵火,不止里面的货物,包括那些看守都被一把火给烧得个干干净净。”
“三号仓?!那不是……”
“嘘!知道了就行你叫唤什么?嘿嘿,也不知道是哪路狠人,兰道尔先生的货仓都敢动,这下有乐子看喽。”
“乐子?怕是腥风血雨要来了,到时候你看热闹别叫上我,我怕被溅一身血……”
……
位于下城区,老集市街的《蒂莫西皮革大师》是一家传承有序的老字号。
据说从七十年前开始,这一家子就已经在此从事皮匠事业了,巅峰时甚至还将分店开到了上城区。
只可惜随着时代的发展,工业流水线的愈发成熟,在廉价优质的工业品冲刷之下,手工制皮业这行的衰落几乎是难以避免的。
如今,老字号的《蒂莫西皮革大师》也只剩下了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逼仄小店,业务范围也从过去巅峰时的制皮,不得不扩大到修鞋、缝补皮货等便民领域。
甚至在这二三十年的旧集市街长大的两代人心里,《蒂莫西皮革大师》几乎就是“修鞋”的代名词。
可即使如此,这家店依然是如此的不起眼,即使在休息日,也很少有人光临这里。
周围的邻居早已习惯它的存在,习惯到了平日基本想不起它的程度。
毕竟在下城区这个地方,尤其是工业品普及之后,基本也没有人会舍得去购买纯手工私人定制的皮鞋或者皮衣了,这是只有上城的老爷们才会如此奢侈。
在高度分化的资本社会中,底层贫穷的人,已经顾不得所谓的“体面”了,相比舒适昂贵的定制皮货,那些工厂产线上的工业品才更加符合他们的实际需求。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也难怪这家《蒂莫西皮革大师》会变成如今的门可罗雀,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即使如此,这家皮货店的第三代继承人还是坚持着,只不过并不是每天都会开门营业而已。
透过浑浊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的银发老者正独自坐在店内,专注地缝制着一双皮鞋。
鞣制好的小牛皮瘫在鞋撑子上,带着花镜的老着用裁皮刀沿着模具剪裁皮革。
接着换成梳子一样菱形斩,在皮革上压出一排排走线的孔洞,同色的圆蜡线被钩针带着穿过,留下整齐的针脚。
在老人熟练的步骤下,很快,一只棕色的中帮皮靴已经基本成型。
店内,晨光透过玻璃形成几道模糊的光柱,光柱中灰尘上下飞舞着,配合着老者专注干活发出的“叮叮当当”声音,令人心神沉静的同时,恐怕也会心生出各种各样多愁善感。
这样的一幕要是上传到维格前世的网络上,怕不是这店内的制鞋老者多少得获得一个“缝鞋仙人”之类的称号。
只可惜现实总是喜欢在人被某种画面勾起心底矫情的时候给人来上一嘴巴子。这不,这幅可以名为《早晨的老城鞋匠》的油画,刚定格成型没多久,就被外面汽车的鸣笛声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滴滴滴——!”
吵闹的刺耳鸣笛声显然惊动了店内忙着工作的老者,老人放下工具,扶了下自己的老花镜,看向门外。
当老者外面看到几辆豪华汽车将自己的小店团团围住,并从中下来了几位衣着明显不是旧集市街人打扮的中年人时,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叮铃铃!”
青铜门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位身着华贵白西装的中年人一脸严肃地进入店门。
在白西装进来后,跟着下车的几人立刻背靠着门口站好,并向周围投来好奇目光的邻居们露出凶恶的表情。
他们腰间的手枪,吓得围观的人们纷纷将自家还在看热闹的孩子赶紧抓了回来,并快速躲回了家中。
下城区的人自有生存之道,什么人是惹不起的他们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