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柏穗安惊慌地睁大了双眼。
她掉下去的那一刻。瞳仁里倒映出了金素仪阴鸷的笑容,她在同她说话。
可她没听清。
她只感觉身体失重,不停地在往下坠落。
阖上眼睛的前一刻,她还在想,玉适呢?
·
少女倒在巨大的瀑布旁,流水声潺潺,墨发紧贴在脖颈上,白衣灰扑扑的,纤细手腕悬掉在岩石处,失去了活人该有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
“咳咳咳……”
她微弱地从胸腔中发出些声音来。
一双鹿眼缓缓睁开,她吃力地直起身子,这是一个瀑布,周围全是青苔和野草。
金素仪这个疯女人,把她弄这儿来干什么?
她拿手去摸后背的摔伤,视线也跟着往后移。
视线蓦地停住。
那后方的大岩石处,有个人。
她顾不上其他,拖着沾水犹如千斤重的衣裙朝那走去。
每走一步,就会激起层层水花。
这几步走得格外艰难。
越靠近那大岩石一寸,她的心就紧一分。
那里躺着的人,是玉适。
她突然有点不敢继续靠近他了。
哪怕她身为修士,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觉着肝肠寸断,更别提他一个七岁小儿了。
手指狠狠嵌入掌心,金素仪这个疯女人连个小孩都不放过。
“玉适,玉适。”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喊着他。
无人回应。
“玉适,你别吓我啊,我答应过你姐姐要把你带回去的,玉适。”
她不敢探他的鼻息。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小主人,他没死,你快带他离开这里,兴许还能救。”
她低头看向锁灵囊,是…是夭夭在说话,夭夭不会骗她的。
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她掌心凝起一团灵力,对着锁灵囊道:“夭夭,你先出来,让玉适待在锁灵囊内。”
“咻”的一声,一只银蓝灵兽出现。
她把玉适放进了锁灵囊。
这样带着玉适,不仅能够出去的快一些,他待在里面也安全点。
她俯身抱起夭夭,摸摸头道:“走吧,我抱着你出去。”
不过这个地方,不像是幻舆族的地盘,更像是,更像是个荒芜之地。
野草都快赶上她半个人高了。
她咬破手指,白皙的指尖上溢出艳丽的颜色。
倏地把溢血的手指贴在额心。
“以我之躯,化为方行。”
额心迸发出簌簌白光,须臾之间,少女杏眼变成了银眸,目光也茫然了起来,如同木偶一样。
她使用了禁术。
血渠术。
以自身灵识为代价,以血为引置于额心,用此术时,能够快速辨别方位,但若是被打断,会导致灵识错乱。
轻则变得痴傻,重则走火入魔。
她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按她自己找的速度,恐怕玉适早就死半天,人都凉了。
少女如同牵线木偶,目光呆滞地朝前方走去,顺着这个方位一直走,就可以找到阵眼,从这里出去。
只消再片刻就好了。
阵法外的金素仪嘴角勾起,啧啧啧,再漂亮惹人爱的小姑娘,也得变成傻子了。
她对着一旁的阴影处打了个手势:“衈祭,去吧,记住别把她弄死了,我要活的。”
她玩弄着手上的饰品,她要玉竹亲眼看着这姑娘狼狈不堪,甚至走火入魔的丑样子。
这样的话,她的玉竹应该就不会想着再去喜欢其他女人了。
被少女抱着的夭夭警惕地望着四周,它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邪气加血腥味。
“咚咚咚——!!”
前方传来巨大的声响,说是脚步声,其实更像是某种野兽踏入地面的声音。
夭夭从少女怀里挣脱出来,对着前方叫着:“谁!”
满地野草覆盖之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他身量很高,脸上布满了血环,皮肤是那种墨绿色,更可怕的是,他…他有四只手。
这哪是人,分明是个怪物。
那怪物朝少女一步一步走来,所过之处,野草纷纷枯萎了。
怪物边走边说:“记住我的名字,衈祭,这样也不算是死得不明白。”
少女还直愣愣地往前走,没有丝毫察觉。
夭夭看着几步之遥的衈祭,急得上蹿下跳。
不行,这样下去小主人会没命的。
衈祭瞧着越来越近的白衣少女,露出个恶劣的笑容,四只手缓缓伸长,活像触手一样蜿蜒恶心。
就差一寸了。
他笑容不经意间扩大,望着眼前芙蓉秀面的一张脸,可惜了,马上就要变成傻子了。
离少女肩膀就一厘的距离,夭夭突然冲了上来,死死咬住他的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