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云中城,风头太盛,断了多少武林人的财路,怕也是没几天太平日子了。”温寄柔收起手中的扇子,将手背在了身后:“走吧,回去束发,时辰不早了,我们可不能误了新城主的传位大典。”
“是。”
温寄柔刚刚回头,一个身影便落入了眼帘。
顾绛河站在不远处的一株迎春花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昨夜下棋下了半宿,本就睡眠不佳的体质更是已然毫无睡意,躺在床上也是闷的慌,看窗外阳光甚好,便出来走走。谁料一个人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一头白发肆意披散,只用了一根红发带随意扎着。
“传说中的药王谷谷主,原来有着如此打量人的癖好。果然与众不同啊。”
顾绛河微微一挑眉:“你知我是谁?”
“这世间之事,又有什么是能够一直不为人所知的呢,”温寄柔逆着风向顾绛河走来,一头长发被风吹在身后,变得有些凌乱,“传名于江湖的药王谷,谷主一手活死人药白骨的医术,不知是武林多少人想要的,更何况,你还在这云中城。”
“你竟能看清我?”看着温寄柔在她出声之前,就发现了她的位置,此时还能准确无误地向她走来,顾绛河着实有些意外,白发如雪,若她推断没有错,此人定患有白化症。
温寄柔走到顾绛河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迎春花的花瓣顺着风慢悠悠地飘落,掉落在了缎面做的鞋边。
“你好像很意外?”
“发色纯白,双目淡粉,你应该患有白化症,”温寄柔走近之后,顾绛河看清了他散着淡粉的双眸,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白化症病人视物一般都会有些困难。”
这种先天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疾病,世间少见,别说是她,连师父蘼芜行医多过她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真正的白化症病人,对于这个病所有的认知,也不过是来自沉香阁里那一堆堆厚重的医书。
“哈哈哈哈哈,”温寄柔大笑了起来,被顾绛河一口道出,他虽有一愣,但是好像丝毫不介意,淡粉色的双眸和白色的长发这些有异于常人的特征,却带给了他别样的美貌,甚至有时候,会模糊了男女的性别,“谷主果然如传说中的医术惊人,这么些年来,能症断出我病症的大夫都寥寥无几,你居然一眼就能看出。”
“不过纵然是你拥有着一手活死人药白骨的医术,我于你而言,怕也是无可奈何吧。”风将本就随意扎着的头发吹得有一丝凌乱,几缕碎发从额间落了下来,遮住了温寄柔的眼睛,那双粉的妖娆的眼睛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药王谷只是医谷,并非神仙。”顾绛河冷冷地说道。
“谷主倒是很特别。你好像对我的病很感兴趣?”温寄柔并没有伸手拨开眼前碎发的打算,却忽然向前了好几大步,一下子缩短了自己与面前女子之间的距离,“传闻药王谷谷主冷漠无情,十万两医一人,一月只收一个病人,从不理会多余的病人。看来传闻倒有些不同。”
温寄柔忽然靠近的动作一下惊到了顾绛河,双脚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大步,右脚撞上了身边的迎春花,鹅黄色的花瓣纷纷掉落,撒在了她的裙摆上,同时发间的海棠发簪也硄嘡一声掉在了地上。忽如其来的激动也让她一下子温怒了起来:“我医或者不医,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说罢转头便要离去,却还是顿了一顿,回过头说了一句:“白化症病人多晒阳光无意,今日日头大,你还是躲着点好。”
看着说完便头也不回离开的顾绛河,温寄柔有些乐了起来,这些年药王谷开谷问诊之后,有关于药王谷主的传闻不绝于耳,有说她心狠手辣的,有说她爱财如命的,没想到是如此一般的女子。
“我们会再见的。”
回头喊了一声站在远处的司风,便向顾绛河相反的方向离开。
顾绛河走着走着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的时候,温寄柔只留下了一个远远地背影,随后便消失不见了,心里却忍不住想道,真是个怪人,想到这脸色也忍不住臭了起来。
“姑娘。”九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的时候,顾绛河还站在原地脸臭,九夏走近看到她的表情的时候,也忍不住乐了起来,“你怎么了,脸这么臭?”
“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顾绛河闷闷地说道。
“那可是奇闻了,这些年开谷问诊,药王谷来的病人各式各样,江湖恶人,采花大盗,有些更是口出恶言和污秽,也从不见你臭脸过,你还能比他们说的更狠。”九夏好奇地向前望了望,眼里没有半点人影,满是迎春花,迎水而舞,“你还能遇到把你说郁闷的人?他说什么了?”
顾绛河想了想,他好像确实没说什么,自己却怒了起来,想到这自己也哑然失笑了起来,也感觉到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想来,他好像没说什么,也不知是何原因。罢了,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对了,”一提醒,九夏才想到自己出来的目的,一拍脑袋,懊恼自己差点忘了正事,“染尘公子派人来找你,说要见你,好像有什么要事。”
“既如此,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