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大学士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
一睁眼就见案前放着两张试卷。
王大学士寻左右人问道:“这是哪一门课的?”
“诗赋。”
“哦?”王大学士提起稍许兴趣,旧时考生只死读四书五经,少有诗词能做的让批阅官有争议的。
“这是作的太好了,比不出哪个是头名?”
一旁批阅官回道:“不是,这是两首讽刺朝政和陛下的诗。我们不知道如何量刑才好,有人主张下狱徭役,有人主张流放边疆。”
好好的乡试,竟然要比起行罚来了。
王大学士皱眉拾起一张试卷,通读起来,面色变了变。
再拾起另一张,场间众人尽皆望着他的反应,有些还窃窃私语起来。
“狂妄之徒!”
咚的一声,王大学士将两张卷子重重拍在了桌案上。
“不过是稍读了些诗词歌赋,竟敢暗讽百官,暗讽陛下,何其愚蠢!”
忽得,王大学士转念一想,凭着这两张大逆不道的试卷,自己早早离了这贡院,去呈给陛下。
不就能先脱离了岗位,回家中歇息了?
王大学士瞬间收回了怒气,捋起了胡须,俨然一副当世大儒的胸襟气度。
“此等违逆之作,老朽必要亲自呈与陛下一观,再定其罪过。”
说罢,提起两张卷子,缓缓起身,往门外走去。
听手下人汇报,从昨日起贡院中就不安生,时常传来争吵声。
乡试主考官,礼部侍郎邬攸之,早早就来到了贡院外查明情况。
才进了院子,就传来了怒吼声,似还是王大学士的。
邬攸之也是一头雾水摸不清楚情况。
就见王大学士紧皱着眉头,打开贡院后门,提着两张纸走了出来。
邬攸之面上惊疑,以为是阅卷出了事故,立即上前询问,“王大学士,这是?”
王大学士一看来人,稍稍放慢了脚步,“哦,是攸之啊,这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讽刺挖苦陛下,以犯天颜。老朽定要上交给陛下,治他们的罪过,否则不能以儆效尤。”
“这还没到能出院的时候,得等卷子都批阅完毕才好面见陛下啊。”
京察才开始,任何一点疏漏没准都将成为巡查官口中的不称职,邬攸之哪敢不小心。
王大学士一挥袖袍,步子又迈了起来,“等不及了,定要速速报与陛下知晓。”
王大学士年长,资历深,在京中也算是一方大儒,官场中有着众多学生。邬攸之也不敢冒犯他,将他拦住,只得看着他一路远去。
背后的贡院中又传来了吵闹声。
“王大学士上表陛下了,快,赌输了的给银子。”
“哎,我还以为王大学士此等有涵养的大儒会将此事压下不表,免得惹得君心不悦。结果,比我们还急,这就出贡院了。”
……
御书房,
宣和帝如常的批阅着奏折,心情不错。
京察推行下去,荡除沉疴污吏,再施以仁政,减税赋利万民,岂不是要缔造起盛世来。
往后定能在青史上,书下属于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想到这些,宣和帝的嘴角就抑制不住的向上挑着。
“陛下,王大学士求见。”
“嗯?”宣和帝抬头看了下方传话的小宦官,“可知何事?”
“似是因贡院中,乡试的阅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