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之尽力压制滔天怒火，忍着万般情绪，拿出手绢给颜如玉擦了眼泪，这才抬头直视葛东洲：“请问葛老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您如此大动肝火？”葛东洲这才回了神儿，便把昨日里学生告密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颜如玉听得分明，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吃惊地说道：“昨日是我哥哥，他先送了我爸妈，然后送我回来的。我哪认得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说完这话，颜如玉又转头看向教导主任：“主任，我只想好好读书，争取高考能取得更好一点的成绩。这样也有错吗？”那双执着眸中带着控诉带着渴求带着坚决，让所有看到的人很是吃惊。这样明晰而坚定的眼神，即便是成人，也没有几人能如此。

葛东洲心中慌乱，他确实没有辨别是非。也许心中早就笃定颜如玉就是这样的学生，他听到消息时并未有任何别的情绪，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也暗下决定，这次不管哪个反对，他一定要把这败坏风气的问题学生开除了。

教导主任梁冠卿走到桌前，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此事不必再提，若再有造谣生事者，学校将严惩不贷。目前正处于高考前关键时期，万事以学生为主，以学习为主。”顿了一下，梁冠卿又看向顾然之：“你拿到那套题呢？之前不是力推颜如玉来测试，还不开始？”

顾然之之前拿了一套市一高的预测卷，含金量很高，也非常难得。不知道顾然之花了什么手段得到的，梁冠卿本想着拿来拓印了发给年级前100名的学生来做，估计一下这届学生的实力。市一高历年来都稳压本校一头，这让做了二十余年教导主任的梁冠卿非常止不服气，这辈子都想摆脱这魔咒。谁知这顾然之竟跑来点名让颜如玉来做这套卷子，还说什么这是本校超越一高的机会，错过了可就再等十几年了，气得梁冠卿牙都疼了。这顾然之扯什么犊子？颜如玉他知道，这届中最让老师头疼的学生，没有之一，整日上蹿下跳、打架斗殴，学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听说不住校，整日跟社会上奇人异士混在一起，还听说男女关系混乱……但奇怪的是班主任葛东洲愣是没办法处理，因为没捉到什么把柄呀，成绩也算是中等偏上的。

梁冠卿其实是不相信顾然之的，就算押宝也不能押在这等没谱儿的学生身上。不过这顾然之为了跟他打这个赌，竟把他觊觎很久的青花瓷杯给押上了，让他不得不权且从了这个建议。去年市一高都出了个省状元，这颜如玉若能考进省前三，让他老梁围着校园爬三圈都行！

听到梁冠卿说到正事，顾然之才消了继续追究的念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套数学试卷，放到颜如玉的面前，招呼她道：“快过来坐下，先把这套试卷做了。”竟看也不看葛东洲一眼。葛东洲不晓得他二人之前打赌的事情，此刻不明白怎么回事，又没一人打算告诉他，遂觉得又是气闷又是憋屈，竟坐在办公桌前喝起茶水来了。

颜如玉早收拾好满脸狼藉，此时就算不懂发生了什么，也明白告密诬陷的事儿是过了。她本不屑于装可怜来处理这种事，无奈眼下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得抓紧时间，便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关键时刻两位神助攻，一下便扭转了局面，让颜如玉对素来无感的两位老师顿生好感。这档口叫她做什么都行。

颜如玉十分礼貌地向梁冠卿、顾然之道了谢，然后镇定自若地拿了椅子，坐在办公桌前，拿起试卷看了一会儿，就低头刷刷地写了起来。

顾然之悠然自得地坐在旁边，烧开水，洗茶具，自顾自地泡起了茶水。泡好茶水，拿了一杯放在梁冠卿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拿了一杯品了起来。

梁冠卿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拿过杯子喝了一大口，竟是烫的，想吐舍不得，唏嘘了两下就吞了下去。没喝过这么窝囊的茶水，遂又狠狠地瞪了顾然之一眼，这臭小子给他拿这么热的茶水都不吱一声，存心想他出丑说么？这么想着，就在茶桌前的椅子坐下，拿起顾然之泡好的茶水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顾然之也不理他，自己品自己的茶水。

颜如玉提前半个小时交了卷子给顾然之，梁冠卿忙凑过头去看。顾然之也不理他，径直接过卷子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