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耳边没有了老婆大人的聒噪,姬老二又重新琢磨起亏空的事情:“是不是刘方富那个家伙借了钱没有打借条呢,是不是上一次县里扶贫办过来检查,完后,吃饭时没给打条冲账呢?还是收公粮时.....”
姬老二还在搜肠刮肚的找原因,突然听见张九芬在隔壁房间喊他:“老二,老二,快过来......。”他听出老婆喊声不对,好像有急事儿,连忙从床上一跃而起,趿拉着鞋跑了过去。
隔壁是姬老二家的客厅,这个客厅可说是姬老二家里的珍宝馆,家里值钱的家具、电器、日用品等等,全在这个房间里摆放着,平常来个客人啥的,这里就成了撑场子的不二之地。
姬老二跑到客厅门口,一眼看见老婆正手持电话筒,根本没注意有人进来。他走过去,拍拍老婆的肩膀,张九芬扭过头来,对着话筒说:“老二来了。”说完,把电话听筒递给他。
姬老二捂住听筒,轻声问:“谁的电话?”
“你大哥!”张九芬没好气的回答。
“大哥?他在哪儿?”
“你自己问吧!”
自从两个多月前见了大哥一面,姬老二很长时间都没有大哥的消息,他虽然表面上不愿惹祸上身,但心里还是记挂着大哥的安危,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血缘之亲不是说断就断地。
“大哥,你在哪儿?”姬老二连忙举起话筒问道。
张九芬虽然把话筒给了姬老二,但她并没有离开,站在丈夫身边,竖起两只耳朵,想听听兄弟俩聊些什么。
可是,张九芬屏气凝神听了半天,除了第一句听懂几个字,后面传进耳朵里就只剩下“嗯!啊!好!放心......”等等几个接头暗号,自己站在旁边,干着急没办法!好不容易等丈夫放下电话,她就迫不及待的问:“老二,你大哥说啥?”
“没说啥,他说他现在很好,自己在外地已经找到了活路,今天给大嫂汇了五百元的生活费,让我转交。”
“哦!”兄弟之间聊得不是什么机密,张九芬顿觉索然无味,“哦”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两步,张九芬好像想起什么,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站在门口看着丈夫问:“你说你哥转了五百元钱?”
“嗯!已经转到了我们家存折上。”姬老二回答道。
因为前两年老姬家翻盖祖宅,老姬给他二弟转过几次材料钱,所以老姬知道自己兄弟的存折号码,这次打电话的时候,他就顺便把钱又转到了同一号码上。
张秋芬没问为什么大哥知道自家的存折号码,对此她不感兴趣,可她对转过来的五百元钱,却非常上心。
目下,张九芬确认钱已到自家存折上,心中窃喜,立马换上一幅笑脸,问道:“老二,这钱?这钱!你——”
“钱咋了?”姬老二知道老婆又憋着坏水儿,沉起脸回答道。
张九芬嘴快,旋即接过话音儿,抢白道:“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吧,你大哥转过来的钱,你准备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办,下午给嫂子送去呗。”姬老二说着话,起身要走。
听到丈夫要把到嘴的肥肉拱手让人,张九芬立马脸色一沉,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抬手顶住姬老二的前额,急赤白脸的说:“姬老二啊!姬老二,说你傻,你就是傻,你大嫂和孩子在咱家住,吃的面、喝的水、烧的煤、用的电,哪样儿她们掏过钱,你现在连村里的差事也丢了,多养三口人,今后怎么办?家里面的柴、米、油、盐,哪样儿不得花钱?你也不想想?”
俗话说:“听话听音儿!”
姬老二不傻,“九牛”一张嘴,他就猜出母夜叉在打钱的主意,心里虽然不高兴,但嘴上没敢说,更不敢表示反对。他无奈的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继续忍受老婆大人的挖苦、训斥。
“现在,都买现成的面,到咱家磨面的越来越少,你说,就靠咱家种的几亩地,能收几个钱儿?一家老小,今后靠什么挣钱生活。”张九芬顿了一下,斜眼瞄向丈夫,见丈夫面无表情,继续说:“再者说了,你大哥汇过来的生活费,说是给你嫂子的,其实也是给你的,一家人还分啥你的、我的,你大嫂能白吃、白住,你为什么就不能把那钱留下,贴补家用?”
姬老二知道老婆讲的就是歪理,但想想近况,又想想五百元的亏空,心里就有了留下来的打算,喃喃说道:“我们留下钱?你倒是说的轻松,回头儿大哥提起这个事儿,怎么办?”
张九芬听出丈夫动了心思,心里既高兴又得意,想了想说:“大哥要问,就说我们替他先保管起来。你说说,大哥只身在外地,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大嫂虽然是孩儿娘,毕竟不姓姬,万一哪天不管孩子,自己跟着野男人跑了,我们还得替大哥照顾孩子不是?谁让你们是一家人呢!”
姬老二紧锁眉头听完老婆讲的歪理儿,心里一万个“曹尼玛”飘过。可气归气,事情还得按照歪理儿处理,他清楚,存折在母夜叉手里攥着,她要是铁了心想把钱吞了,自己也没办法。看来只有先妥协,等大哥官复原职,自己重新走马上任的时候,再给大哥家还上。
想到这里,姬老二摆摆手,不耐烦的说:“好吧,好吧,你爱咋地就咋地,快做饭去吧!”
姬老二松了口,张九芬的脸马上有了180度的转变,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转身走出了客厅。
这场姬老二家的内战,以张九芬完胜告终,从此更加坚定了她把丈夫牢牢攥在手里的信心,进一步稳固了家里的领导地位。
作为战败方的姬老二心中或多或少带着愧疚,每当奚雨菲向他打听老姬近况的时候,他总是还没开口,脸就先红。
“做贼心虚”此话不假!姬老二做了亏心事,总感觉对不起大哥,慢慢的,这个事情就在心里落下了病根儿。后来,这个毛病成了顽疾,以至于他都成了大嫂的老板,也没彻底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