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掉漱口水,擦净脸,黎晗拎上包,准备出门。
药吃完了,另外心理疏导也有一个月没去了,昨天他在叶医生那边预约了一个小时,时间是上午九点,不能迟到。
“要出门了吗?”颜卿听见声响,穿着睡衣从卧室走出,边打哈欠边问。
正常情况下,黎晗七点钟左右起床,她也没必要醒太早。
“嗯,去趟医院,中午回来。”黎晗摸摸口袋,确定装好钥匙,“有要买的东西吗?我帮你带。”
“医院?”颜卿忽略后半句话,整个人清醒不少,“胃出问题了吗?我看你前段时间经常呕吐,还特意多做了些流食……”
“胃还好,呕吐的次数比以前少了,不是你的问题。”黎晗深呼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是精神障碍,持续几年了。”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精神疾病难以启齿,他从未对任何人讲过,包括刚入住时的表妹,他总担心别人说自己矫情,或因此遭受异样眼光。
无理取闹,没吃过苦,闲得,他畏惧这样的评价。
黎晗喜静,门都不出,不给外人添麻烦,谈何取闹。
至于没吃过苦……好吧,他承认自己蛮幸运的,早早便失去金钱烦恼,不必被社会捶打。
可吃苦与生病没有必然联系。
人各有命,命是全不讲理的。
如果可以选,他也想过上乐天知命的生活,没事摸摸鱼,混混日子,抽空回父母那儿谈谈心,帮忙拾掇拾掇家务。
太遥远了。
“啊……”黎晗自知失言,连忙找补,“小事,失眠,注意调理就好了。”
颜卿默默无言。
她靠得近了,帮黎晗把衬衫顶端的第一颗纽扣松开。
“你又不打领带,不用扣上。”
“哦,嗯。”黎晗不自然地到处乱瞟,企图分散注意。
“一定要好好吃药。”颜卿认真地说,“不查体的话,记得去小区门口那家包子铺吃饭,别空腹,他家的包子现包现蒸,口感好。”
“嗯。”黎晗仍是低低地答应,说不出成段的话。
他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颜卿和其他人不同,没有说像是“放宽心,开心一点,别想那么多”,这类宽慰的话,而是让他好好吃药。
“我出门了。”他说。
“路上慢点。”颜卿退后。
从说话前字斟句酌,到脱口而出,这个相熟的过程需要多久呢?
可能仅仅需要一个月。
……
“好久不见。”叶医生做了个请的手势,“面貌精神多了,情况好转了吗?”
上次黎晗来时满眼血丝,看上去随时处于崩溃边缘。
这回不光血丝消失,脸色也由惨白转为明润。
“呕吐频率少了。”黎晗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嗯……躯体化表现减弱。”叶医生扶扶眼镜,提笔记录,“睡眠状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