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月星君原身也是羽族的孔雀,偏他成了星君后觉得孔雀妖娆不成格调,遂给自己改了名。如今忽被帝姬一讽,面上倒有些讪讪,拱手道:“小仙失言了。”
桓宁漫步向他走去,“岂敢,帝姬不过一介封号,论职位,鹤月星君在尘缘司与我同级,怎配星君说一句失言,不过……”
她抬头轻笑,迎着灼灼烈日之忙,目中明亮如火,“鲛族确实美貌,当初明曜初初飞升之时,鹤月星君可是当即立下非鲛仙不娶的誓言,如今细细想来,原来痴心是假,想收了人家做个禁脔是真。”
“帝姬,帝姬慎言。”鹤月假咳了一声,他为明曜做过许多痴情事,也为人所津津乐道,如今倒是不愿提及,“小仙的心已经另有所属,过去之事,不必再提。”
桓宁掩袖惊讶:“呀,星君有新宠了?这次不会又是非卿不娶吧?”
围观仙族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鹤月脸色青了又白。他在天界中素以温柔深情流传,出身也算不错,也是不少仙子的梦中人。被她呛的倒似自己滥情寡约一般。
他咬住了后槽牙,拱手作揖,拜了下去,从喉中挤出声,“方才是小仙一时鬼迷心窍。”
桓宁不受他的礼,侧身避开,“我又不是鲛君,你拜我作甚?”
鹤月心中一堵,桓宁乃他曾经的族中帝姬,拜她理所当然,倘若要拜那妖君……
堂堂仙人,岂可给妖赔罪?
桓宁仍盯着他,“星君?”
鹤月深叹一口气,只看向桑言,桑言垂眸,正与侍从说着什么,并不理会她。
桓宁忽觉头顶一片阴凉,热气被隔绝于身外,一抬头,原来是桑言接过了羽缎伞,此刻已然散开。
鹤月略行几步,弯腰匆匆行了一礼,“是小仙口出狂言,冒犯了长凌君。”
桑言执伞而立,身形挺拔如青翠之竹,他面上并无不虞,低头与桓宁道:“帝姬可要回去?”
桓宁一怔,点点头,也不管那鹤月额头上涔涔冷汗,竟将他晾在一旁,兀自离去。
鸾车又如来时那般浩浩荡荡地飞入云层,徒留尴尬不已的鹤月星君。
今日晴朗,云中雾气甚少,长车也行的平稳。桓宁从茶案的盒子里拈了一块糖放入口中,清甜滋味弥散开来,令她有些愉悦地闭上了眼睛。
车内空间虽不狭小,但也不大宽裕,因此桑言只能看着她。
“多谢帝姬。”
少年嗓音清冽却柔和,桓宁睁眼瞧他,见他端坐榻上,腰背挺直,摆手笑道:“你怎么这么拘谨?你我现在都是写在情树上的仙侣了,我难道要看着别人羞辱你不成?”
无论如何,羽族与西荒如今是结了缘,大庭广众之下,桓宁不维护他,岂不是任鹤月羞辱了自己?
不待桑言启唇,她忽的掀开窗帘,任云海之风吹乱鬓发,喃喃道:“看起来是要去拜访一下了。”
云海之下莲花似的神殿溢出清气。
她叫停了车驾,飞了出去,侍从们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悬在云海里。衣衫舞动,桓宁飞到窗口,掀开帘子与桑言道:“你先回去,我要去拜见一下师尊。”
也不等桑言回答,便兀自飞了下去,一点礼节都不在意,转眼成了细微一点。
侍从俱不知所措,桑言抬手,“继续。”
说来奇怪,他语调平和,但却生来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侍从们不自觉地遵从他,驾车回了九微山。
太微宫前一汪莲池,其间碧水盈盈,间或莲花万朵,正含苞待放。
池边郁郁葱葱,碧奚正在树下用萤草编织着一只雀,她素手纤纤,很快就编出一只活灵活现的雀,轻轻吹了一口气,青雀扑棱着翅膀飞起来。
只是还没飞出池畔,就被人拿捏住了颈项。
“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