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蔡泽就是一个见好就上、见危则逃的贪生怕死之人!”高兆说道。
历史的确如此,蔡泽以“四季更替”和“月盈则亏”之说,忽悠了忽悠大神范雎,让应侯范雎举荐他为相,自己告病返乡,以图“性命和功名两全”的上等结局。
结果范雎回到食邑不久就死了,说是自然老死的,信的全是善良老百姓。
懂的都懂。
可怜范雎堂堂国士相邦,强盛秦国,权倾内外,助赢稷揍遍诸国,却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
而蔡泽本人,在秦王嬴稷死后,太子嬴柱继位,三日逝世,太孙嬴子楚顺利登位,他蔡泽见吕不韦是嬴子楚的救命恩人,周公幕僚,又强势狠毒,怕极了会步嬴柱后尘,第一时间奉上相印,投诚在吕不韦脚下,甘为臣子。
高兆刚才用的就是蔡泽的套路,现在先行一步给范雎上预防。
看你蔡泽到时还怎么忽悠。
“高公子,如果说一开始我对你是极尽嘲笑的,是因为听到你竟敢说要取代我为相邦,不自量力,现在我范雎对你是衷心敬佩,以及深深疑惑:高公子你所为什么?”
相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明明已经近在眼前,唾手可得,高兆又忽然不要了,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诱人?
他范雎想不到,也想不通。
高兆却是笑了笑。
“一开始高兆便说了,我是来一名商人,此次前来确为讨生意。”
“我不相信,一旦成为秦王客卿,封侯拜相,什么荣华富贵都不在话下。”范雎直摇头。
“信与不信全由应侯,但眼下应当先解应侯之所困。”高兆拉回正题。
“若高公子能解范雎目前困局,所要生意,范雎冒死也定竭尽全力!”范雎拱手立下誓言。
“感谢应侯垂爱!”高兆回以天揖之礼。
毕竟他范雎现在还是秦王宠卿,秦廷相邦,位高权重。
其实他不发誓言,高兆都会相信。
他是贪权好利,但也重情重义,感恩图报。这样的生意伙伴,再完美不过。
这就是高兆选择他而不是蔡泽或是吕不韦的原因。
礼毕,高兆为他分析起来:“目前应侯您困境有三:一是所谓馋害白起之祸,二是郑安平携兵归赵,三是王稽献城投降。”
范雎点头,脸色如铅。
他又长长叹息了声,还锁眉闭目起来。
高兆理解,杀白起是在替秦王背锅,不能甩,无解。郑安平和王稽已经投降,无法时光倒流,同样无解。
“若是我馋害白起,我会某天深夜跑去祭祀他,然后坟前大骂。
骂他不该长平私杀降敌,自己是拥功四十万首级了,却让君主背上屠夫罪名。
骂他不该质疑君主政策,君有命而臣不从,是为忤逆,是为不忠。
骂他不该不听从调令,前往邯郸支援,以致耽误战机,惨败至此。
骂他不惜自己领军才能,勇智无双,却不能为国尽效,徒然陨落。
如此四骂,自会有人听在耳中,知道事情原委。
这不会甩回祸给秦王,又表示应侯您对他其实是惺惺相惜的,但为了君臣大义,不得已才请赐杀他。为人臣子,自古忠义两难全啊!”
范雎朝他深深揖礼。
高兆接受了,继续说道:
“郑安平投降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王龁张唐一向气愤他没有军功却能直接为将,是妒忌应侯您,是以溃败时还让他坚守阵地,毫不告知军情。
当被盟军团团围困,郑将军为两万秦人性命着想,不得不假以降敌,如今两万秦兵只作守城,绝不往前线兄弟相残,日后再图回国。”
高兆这是春秋说法了,说是两万秦兵只守城,早给平原君打散到各处军营去了,换上赵甲谁看得出来,如何查证?
范雎第二次揖礼。
“至于王稽,方法就多了,就看应侯认为哪个更合适。”
说到这里,高兆神秘笑了笑。
范雎暗吸了口气。
“请闻其详!”
“第一个方法:王稽此前为侍从官,那是王氏大族背景。为谒者,也是王氏大族背景。应侯请升他为郡守,既是被恩情裹胁,也同样是那王氏大族背景,应侯奈何?”
范雎先是默然,随即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