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天前就回到邯郸了。
之所以这么早回来,是因为带着小桃。原本以为她是个弱女子,路上至少要花五六天,没想到小桃反过来催他,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到了。
一路上高兆是直想哭。
所以回到平原府,他这三天里是除了吃喝就是睡大觉,说降河东的事只有平原君知道,在赵溢眼中他高兆就是个无所是事、毫无贡献的食客了,所以赵溢没有对邙屮说谎。
高兆这么淡定,只有四个字:万事已定。
李牧返回赵地时,高兆托他给平原君捎去两份信。
一份是给平原君的,说赵溢因他而枉劳半辈子,高兆觉得很内疚,望能复归原职。另一份是给赵溢的,要他跟邙府加签三年买断。
赵溢不是笨蛋,当看到复归原职的君令时,哭得痛哭流涕,百声谢恩。
这三天里就是他在陪着高兆,关系比父子兄弟还亲。
邯郸邙府门外。
邙烛邙屮两人跨出大门就呆住了。
高兆骑着高俊大马,两边平原府礼骑护卫,高举红蓝王纛。
数量不多,就二十骑。
但就是这二十骑,可以让高兆在邯郸城内横着走,除了赵王亲来,估计没人敢在平原君的礼骑面前放肆,更别提刺杀了,除非那人跟本族过不去,想被抄家灭族。
连邙府外的数条街道,行人都避得远远地看。
奴隶身份的甚至要跪伏在地上,不能抬头直视。
人山人海。
两人单是瞧见这种优势,就没有忍住打了个哆嗦。
在高兆身后,停满牛车。
车上覆着葛布,看不出是什么。
“一百车生铁锭,高兆提前两天交货!”高兆没有跟两人寒喧,指着那些木车就大声喊道。
邙烛邙屮眼睛连眨。
脸上写满不可能的表情。
“高公子,你确定那是生铁锭吗?”邙烛指着牛车,强撑着笑容问。
“请验货。”高兆摆手作请。
“请验货,请验货!——”两队平原府礼骑紧接着齐喝,然后是牵牛车的人。
声浪由近而远,再由远而近,一浪叠过一浪。
威声直冲云霄。
半个邯郸摇震。
邙屮吓得瘫坐在地。
邙烛打了个哆嗦,接连咽了好几道口水。
他走得很慢,手像要即将接触困兽似地,颤颤巍巍地伸着过去。
掀开。
形如金锭,银光闪闪。
真是白口铁锭!
“这怎么可能!”邙烛两眼鼓瞪,这是天上掉下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高兆骑在俊马上,目光睥睨。
“卖往雒阳的赵铁,我们已经签了三年买断!”说到这个,邙烛回来了些胆气。
他慌乱地跑向其它牛车。
接连掀开,全是标准生铁锭!
他口中不断喃道:“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会有赵铁!”
“谁说这是赵铁?”高兆轻蔑地望着他。
邙烛的嘴巴张得更大。
这里难道不是邯郸城吗?这里是啊!
整个中原近一半的铁料,都是从邯郸城卖出去的。
“难道这些铁料是从外地买来的?不可能,这一个月你一直躲在平原府里,你能从哪里买?我知道了,这是平原府帮你买的!”邙烛连声质问,又自问自答。
如果是平原府帮买,虽说和三年买断不冲突,但多少有些不仗义,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平原府会很丢商誉。
高兆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这是河东中条山铁料,信陵君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