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继续向上走着,虽说是山洞一环套一环,但山匪日月来往,以至于路途也十分的顺畅。
有些从石壁伸出、紧紧贴着侧壁的陡峭的羊肠小路,亦在侧壁上挂了手腕粗的锁链,供人扶抓,洞内潮湿,石壁锁链上处处都沾染了水汽,湿湿的,十分粘腻。
宋延倾这人略有些洁癖,即便身侧就是深不见底的幽深洞潭,也绝不会碰那锁链一下,便孤身走在这样陡峭的小道上。
褚寿可达不到他这样的境界,生怕脚底打滑,一出溜跌落至那可怕又浑浊的洞潭之中,便时时刻刻探手扶着锁链,一下不敢松懈。
那向上攀延的小道由石壁伸出,二人一前一后一步一步的爬着形状各异的石阶,一直到了尽头才发现,不知是否是通往下一个山洞,又或是直达山寨的出口被封的死死地。
褚寿扶额感叹道:“怎得平白出现了一个石门?”
这全然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下的绝壁石洞,怎么能?!平白出现一个石门!不合理,非常不合理。
“无妨。”宋延倾右手抬起指尖触到石门上钻刻的图案,被风潮打湿,有些已经匿了痕迹,他的指腹顺着那刻痕迅速的游走在石门之上。
褚寿连忙伸手接过火折子,凑近替他照明,提醒道:“孟良会玄门机关阵法,不过技艺并不精良,想来都是书上范式。”
那石门泛着点点烛光,其上图案怪异难辨,右上侧端端摆放着一八绽的莲花,花瓣可转动,上面刻着符象,而中间那形似莲藕的九孔圆洞正对着褚寿的脸。
宋延倾方要转动那莲花状的机关,却被褚寿抬手制止,她认真又恳切道:“这小孔里面绝对藏有弩针……”
宋延倾顺着小孔的方向看去,喉头一动,微微点点头,又抬手将她护到身后,这种机关,左四右二,应当不会错。
他轻轻将其向左转动一圈,那石门轰隆一声,他攥着褚寿手腕的手瞬间紧了紧,响声平息下来之后,四周却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动静。
褚寿轻轻咽了一口唾沫,道:“阿执,继续……”
宋延倾回头看她一眼,定定的点点头,立刻按着左四右二的解码机关转动起来,很快转完,又听得石门轰隆一声,褚寿在下抓紧了宋延倾的胳膊,这逼仄的小道加上轰隆巨响,以及这幽深的涵洞,没被弩针射穿,也要被吓死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他二人面面相觑几分,瞬间,那九孔小洞里果然射出九朵梅花弩针来,擦着他二人的身影直直的飞射到了前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这接连的惊吓也倒是无妨,只是前面黑暗之地却是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混沌的脚步声,侧壁锁链被拽着抖动起来,发出清冽的声音。
褚寿颤颤巍巍的伸出握着火折子的手,借着微微光亮,那女子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看罢,褚寿松了一口气,不禁笑出了声音,下了几阶走到她面前,伸手拨了拨那被插入到女子头发里的弩针,“你该多多感谢你的个子。”
“你!”
科颜月右手紧紧抓着锁链,左手指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褚寿,跺脚狂怒,声音尖细却被压的极低,有着劫后余生的惶恐。
“你怎么会在这儿?”宋延倾沉了沉眸子,不解问道。
“是啊,你大半夜偷摸着跟我们来这儿做什么?”褚寿垂眸审视着她,双臂环胸,语气冷漠。
科颜月语无伦次道:“谁……谁跟着你们来了,我自己想去哪儿去哪儿。”
话音未落,那石门好像年久失修一般又突然轰隆一声,竟然缓缓打了开来,宋、褚二人同时回头一瞧,皆瞥了科颜月一下,时间不等人,准备立刻继续动身。
科颜月看着二人转身而去的背影,焦急大喊道:“喂!你们等等我!”
她半夜起来本是想捉弄褚寿以报白天的耻辱,哪知眼睁睁的看着她翻到了另一间房,他二人走出客栈之后,她本想作罢,可来都来了,看都看见了……
于是便循着他二人的足迹一路跟着穿过军营,进了这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
这儿可怕的很,她可不想一个人被留在这儿,提了裙摆,急急忙忙的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出了那洞口,却是个地窖,因为这里囤着不少蔬菜水果,大坛子,小坛子,褚寿熄灭了火折子,随手捡了一个青果子,在袖子上抹了一把,送进了嘴里,含糊道:“对,好像是个地窖来着。”
这暗道具体的设置她早就忘了个精光,寨子里面倒还记得清楚,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孟良,别的人她是一概不信,只是要靠近这孟良的居所,还是得费点周折,官兵围了有几日了,山寨里一定也严密设防,加紧巡逻了。
“吃一个。”褚寿又拿了几个果子递给了宋延倾,宋延倾四周查看着,转过身来接过了果子。
身后科颜月这才爬上来,看着地窖里丰富的蔬果,也不动声色的掏着一个菜篮子,忽得她触到了一个冰冷的铁器似的东西,翻开一看,这些蔬果下面竟然都是弓弩,弓箭一类的趁手的兵器。
“这……”她一下愣怔住了,随手掏出了一把弓弩。
褚寿也转身将筐子上的蔬果拨开,果然,筐子下面都是武器,只是拿着蔬果做了掩饰。
未等二人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前面转角出地窖的地方传来“唔唔唔唔唔唔”的声音,宋延倾抬手示意褚寿别动,也从筐子里拿出一个弓弩,上了箭,缓步朝着拐角处走去。
他先是抬手架起斜斜的朝着那人,歪头一瞧,不禁皱起了眉头,转头问褚寿道:“这儿还管押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