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姐?可问着了咱们何时能出发?”
不等她开口回答,手里却被褚寿塞了一杯热水,美人撑伞格外养眼,只是这雨无情,落湿了美人衣衫,实在可恶。
褚寿殷切的盯着她道:“沐小姐,你先喝,暖暖身子再说,这秋雨倒还真是烦人。”
沐华舒愣怔一下,开了开口,转而道:“前面不见官兵,不过,说了要过正午,应是快了。”
“大人您怎得出来了?”沐华舒目光转向褚寿身后的宋延倾,微微蹙眉,看着他问道。
宋延倾缩在披风里,搓着手,鼻尖冻的有些发红,声音闷闷道:“谁知道这秋雨威力这么大,在车上呆着也冷,还闷的慌,下车走一走,倒还暖和些。”
“我该为您带几个侍从来的。”沐华舒说着,转眸瞥了一眼在一旁倒水分水的褚寿,又看向宋延倾,语气听起来有些歉意。
“无妨,我倒还没那么弱。”宋延倾扯着嘴角笑了笑,示意她别太担心。
“少主,您要不先给这位宋公子喝吧。”
科颜回推推褚寿递来的茶碗,看着沈羿苛冷冷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敢接褚寿递来的水。
褚寿疑惑,转头看向宋延倾,开口,皱皱眉头,斩钉截铁道:“他?他可以等会儿再喝。”
宋延倾听后,又搓搓手,应了一声“好”,扶着车栏上了车,科颜回这才接过水,捧着热乎乎的碗,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
褚寿也准备上车,却被沐华舒叫住,“郡……褚小姐,大人体弱,麻烦您尽心照料着点。”
褚寿滞住,对上沐华舒忧心的眼神,不悦从眼里一闪而过,再转头时,却眉眼弯弯,笑颜明媚,甜甜应下道:“你就放心吧!沐小姐,我一定把阿执照顾的好好的。”
说罢,转身,换了一副面孔,沉下了脸,坐回了车里。
“呐,给你,省得说我亏待了你。”褚寿从怀里取出小暖炉,塞到宋延倾手里。
方才见马车里置备的暖炉不中用了,渐渐没了温度,便想着找个附近的人家,重新换块木炭,谁知宋延倾这厮非要跟着,褚寿便由了他,顺手讨了壶热水来。
他轻叹一口气,弯了眉眼,“嗯……郡主给的手炉很是暖和。”
“哈?是,宋公子谬赞了。”褚寿弯唇笑了笑,伸手想捂宋延倾的嘴由他作罢,又觉自己手冷,便讪讪的收了回去。
宋延倾却笑了,眼神狡黠,露出了明晃晃的白牙,眉眼弯弯,“那该唤你什么?”
褚寿看着他黑色的眸子,他也正定定的回望着她,突然有些想问问他。
想问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只是那人眸子好似是有些神力,能把人看的穿,吸进去,然后碾碎。
不会这么巧吧?
可偏偏他面庞平静,只是淡淡的瞧着她,却也让她思绪万千起来,莫名红了眼圈。
褚寿慌了,心悸得不得了,憨笑一声,转头掀开帘子,呢喃道:“怎得这么慢,不是都过了正午了吗?”
宋延倾上下转眸,手一紧,脸侧到了一边,不作声响。
终于等到了大开城门的时候,大家都拾起置于地上的东西,长叹一口气,队伍缓缓的向前走着。
他们扮作江南来的布商,吃着从当地护镖队伍买来的精致的江南小点心,拿着秋娘给的通牒小册,应付着在城门官兵的层层盘问。
“这是?”
一官兵双指轻轻将最后那辆马车的车帘挑开,疑惑不解的问道。
车里仓措倚靠在侧壁,阅童侧头枕在她的腿上,面纱遮住了她的面孔,似乎她们此时正在安然酣睡。
“回官爷,这是家里小妹和外甥女,北上时染了风寒,昏昏沉沉的,我们此次借道来青州正是想找个地方看病。”
科颜回和科颜月兄妹二人也换上了普通装束,他下了马车,拱手作拜,温和解释着。
细雨说着车帘挑开的缝隙飞进了马车内,那官兵迅速下了帘子,翻了翻通牒,又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他们一整个商队,而后将通牒递给他,摇摇头道:“城西有家九斋堂,里面一个坐堂的老大夫,医术不错,可去那里瞧瞧。”
“是是是。”科颜回点着头,恭敬接过通牒,揣到了怀里。
直到马车开始走过城门,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核查也并未想象中严格,难以通过,褚寿遥遥望着布告栏上贴着的山匪流窜的公告,画着两颗丑丑的头像,一男一女,这也不是仓措和阅童啊……
叫科颜回扯个什么妻女的借口,他却也是不肯,如今平白的小妹和外甥女就混过去了,真不知道是走运呢?还是走运呢?
“沈大人此时估计被恭敬对着,大鱼大肉的,香榻软枕,美人美酒在侧……”褚寿歪身靠在侧壁,余光撇着窗外,独自呢喃。
宋延倾看着神游的褚寿,不自觉的勾唇笑了笑,手里摩挲着温热的手炉,拍了拍自己的肩头,暗示道,这里有个“香肩”……
褚寿瞥了一眼,权当没看着,以前他一到秋里就生病,那时候她的肩膀他也没少靠,她那时可不是这副等着别人靠上去的模样,谢谢,很抢手吗?
谢谢,很抢手。
这可是科颜月无私奉献为她换来的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可是这事儿,也该是他主动才对,以往那是生病喂药,再亲昵的举动在她眼里都是纯粹的医患感情,分开时也没来得及说过一句话。
可如今却是太不相同,他在皇宫抱了她一次,在佛渡寺背了她一次,他的感情呢?莫非亦是纯粹的吗?
她倒也感觉并非那么纯粹,可每次对上他的眼睛,褚寿总觉得自己是个浪荡的登徒子,整天脑子里都是废料……
宋延倾看着看着褚寿眉目未得舒展,自以为她还在担忧铜矿一事,大脑飞速运转,化为一句宽慰道:“无妨,一进到城里我们便去寻他。”
褚寿起身,定定的看向他,眼神晦暗不明,颇疑惑且又认真的问道:“我很想知道,你每天脑子都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