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本来就一直在宁国府当马夫,走到大门抓起门环就猛地敲个不停。
敲门是很有讲究的,只有这种报丧的时候才能有多大的劲使多大的劲连续不断地敲门,平时有什么来往需要叫门都是敲两至三下就停一下,然后再重复敲两至三下的。
“吱呀”一声,小门打开了,门房见是焦大,以为他又水酒喝多了开口便骂:
“焦大你这厮又马尿灌多了,敲得这么紧,好似死了人报丧一般,回头我知会赖大管家一声,看他剥不剥你一层皮!”
“这位大哥你所言甚是,小生的确是报丧而至。”
贾瑞冲上去朝着门房拱了拱手,一脸谦卑。
“报丧?你家主子是哪家的?我怎地没见过你这号人物?”
俗话说:宰相门房七品官。
虽然宁国府落魄了,现今的当家人贾珍也只得了个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但门房也是高高在上习惯了,看着贾瑞虽然穿着一身绫罗锦绣,但明显不合身,心里一琢磨,最多也是在哪个乡下趁了点钱的远房暴发户,现在想来宁国府认个远亲而已。
“先祖贾溢,是宁国公贾演的同父异母兄弟,现在小生来报丧的是贾公讳代儒,是贾珍大哥的堂祖父,麻烦大哥速去禀报一声。”
门房斜着眼将贾瑞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怎么看也不像家里刚死了人的样子。
但一听他说死的是宁国府当家的堂叔爷,又不敢怠慢,走进门后冲着贾瑞来了一句:“你先等着,我去上报。”
说完就转身又将小门闩上了。
“你个龟孙子,竟敢把我家小主人拒之门外,看老子等会要不要珍大爷揭了你的皮。”
焦大一看不但没开大门迎接,连小门都关上了,气得边踹大门边骂道。
“焦大哥稍安毋躁,这也是他分内的事,只等着他禀告就好。”
贾瑞倒没啥意见,站在门外看着宁国府飞檐斗拱、金碧辉煌的门楼,心想如果这个宁国府真落到自己手上那该多么幸福。
至少比后世的四合院值钱得多。
等了半天也没见府里鸣炮开中门迎客,贾瑞都心里有点愤愤不平起来。
俗话说:死者为大。
现今自己可是来报丧的,而且贾代儒是贾珍爷爷辈的人物,再怎么说贾珍也得出来迎接一下才合适。
不开中门也就罢了,连小门也没见打开一条缝,难道这个门房如此大胆,没有上报?
贾瑞扭头看了焦大一眼,焦大心领神会,从地上捡起一块大青石,对着大门“哐哐”地砸了起来。
还是霸蛮效果来得快,没砸几下,小门又“吱呀”一声开了,刚才的门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戴着瓜皮帽,胖得喘不过气来的管家。
“焦大,你几天没被收拾,皮又痒了不成?”
来人是宁国府的大管家赖二。
平时焦大可能对这个大管家会让着两分,现在有贾瑞撑腰,又想着自己的少主人死了,宁国府连个主事的人也不出来,怒从心起,破口大骂道:
“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
“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跷脚,比你的头还高呢。”
“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一起杂种王八羔子们。”
焦大指着赖二骂了个狗血淋头。
赖二身为大管家,虽然气得脸色铁青,便依然咬紧牙关没有多说一个字。
他旁边的门房可受不住了,扭头冲进院里吼了一声:“人家都打到门头来了,你们手上的家伙什儿是烧火棍吗?”
守大门的家丁一听,拿着红黑齐眉棍和朴刀一拥而出。
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
本来贾瑞心想自己是来报丧的,主人家未见将仆人打翻在地面子上不好看,一直忍着没动手,结果一看焦大竟然被家丁们像包粽子一样捆了起来,而赖二还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焦大哥是我的人,请你命令你的人赶紧将他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