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对王林的话感到有些可乐,嘴角翘起,扭头道:“先生以为该当如何?”
王振看了王林一眼,含笑道:“陛下!王林身为锦衣卫千户而不敬上官,老奴请陛下严惩。依老奴之见,可罚俸三年!”
三年?
王林突然觉得亏大发了。
三年俸禄,除去其中的宝钞,还能折银近二百两。
早知道的话,在庙市多骂两句好了!
总得立马想个法子捞回来点。
“便依先生所言。”朱祁镇对王振的建议全盘接受,全然没顾忌王林的苦瓜脸。
王林表情委屈,插嘴道:“臣恳请陛下下旨时,将德昌票号写在旨意中,再明发天下。这样臣的三年俸禄还能换点实在的,心里也能好受点,”
朱祁镇满脸错愕,随即失笑不已。
王林只不过千户而已,竟敢对圣旨书写的内容讨价还价。
何时能有这样一个同龄人,如此对待贵为天子的他。
丝毫没有面见人君时的战战兢兢,又与那些每日前来只会逗他开心的人完全不同,倒好似与好友见面一般。
不过,这样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朱祁镇品着心中从来没有过的滋味,却不明白王林是何意,只得问询地看向王林。
王林眨巴着眼睛,见朱祁镇不解,有点不好意思地道:“陛下,臣想着,不如借旨意将咱们票号的名字也由邸报告知世人,让他们知道京城有咱们这个票号,岂不更好?”
“你!”朱祁镇突然语塞,片刻后方摇头笑道:“爱卿这脑子呀,真是够机灵的,横竖不能吃亏!罢了,朕便依你。”
王林面带喜色:“谢陛下!”
过了半晌,朱祁镇想到今日前来的目的,肃然看向王林,言语突然一转。
“刑部尚书王质昨日亦递有密疏,建言将锦衣卫行事校尉人数削减至五十人,以减轻百官被侵扰之苦。爱卿既在锦衣卫已有些时日,对王尚书所言,以为如何?”
王林这时方恍然大悟。
感情王质这老小子竟放了个烟雾弹。
明面上以题本弹劾,暗地里却以密疏建言削夺锦衣卫东司房。
王林看向叔父王振,见他眯眼不说话,便知这事叔父也知晓。
既然叔父知晓,难怪马顺会在门外出言提醒。
不过东司房乃王林现在立足的基本盘,即便马顺不提醒,王林也不会同意王质的建言。
况且陛下将王质的密疏说与王林等人知晓,这不明摆着不太愿意相信王质么。
王林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方道:“陛下,王尚书所言大谬。”
“哦?爱卿说来听听?”
“锦衣卫乃陛下之锦衣卫,与东厂同源,不属部寺院等文官所辖。若削弱锦衣卫侦缉百官之权,便会削弱陛下对百官之掌控!”
“嗯!还有么?”
王林心中一急,差点喘不过气来。
什么叫还有么!
难道给王质扣上削弱皇权这顶大帽子,还不够呐?
这少年天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