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鲁智深见林冲没了胡子,正自惊疑不定,张教头也是多看了几眼,这才认出林冲,忙三两步赶过,俯身去扶,笑道:
“贤婿,甚么言语!来路上鲁提辖已说了原委,你肯舍了官身,为小女出头,老汉既感且佩,恨不能身代。近日劳烦柴大官人收留,终日里好酒好肉款待,又不曾受半分委屈,说甚么受罪?”
林冲这才起身,又朝鲁智深拱手道:
“多谢师兄!”
鲁智深一瞪眼,不悦道:
“教头却是生分了,你我兄弟同心,说这鸟话作甚?”
林冲笑道:
“却是鸟话,兄弟倒是鸟人了?”
当下便引武松与鲁智深相见,二人果然英雄惜英雄,相见恨晚,便借着柴大官人东风,开怀畅饮,相谈甚欢。
宴毕,柴进命庄客腾出三间上房,供林冲、武松居住。
待收拾妥当,张教头才引着林冲、贞娘去后院,与岳母、妻舅相见,原来鲁智深做事谨慎,不留后患,待他走后,便雇了十来辆马车,去张教头府上,将他一家老小尽接出东京,直奔沧州。
一大家子,住了半月,柴进居然始终以礼相待,真真好客!
林冲倒是坐不住,次日一早,就来辞行。
结果柴进话太密了,始终找不到岔口,只叙说些闲话,江湖上的勾当,林冲也不好打断,倒也也有趣,不觉到了晌午。
这时,只见庄客来报:
“大官人,教师来也。”
柴进道:
“正是英雄相逢,就请来一处亦好!”
林冲起身看时,只见那个教师入来,歪戴着一顶头巾,挺着脯子,雄赳赳气昂昂,进了前厅,见了林冲,全不睬着,也不行礼。
柴进指着林冲道:
“洪教头,这位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
洪教头哼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林冲见他不拜,便也没上赶着帖冷屁股,自顾自坐了。
柴进见洪教头倨傲,心中不快,只邀他在一旁坐,又命庄客另添酒食,喝了三巡,那洪教头便问道:
“大官人今日何故厚礼管待逃犯?”
柴进面色不虞,反问道:
“这位非比其他的,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师父如何轻慢?”
洪教头道:
“大官人只因好习枪棒,往往流配军人都来倚草附木,皆道我是枪棒教师,来投庄上,诱些酒食钱米。大官人如何忒认真?”
林冲暗暗好笑,并不做声,柴进脸上挂不住了,不悦道:
“凡人不可易相,休小觑他。”
洪教头怪这柴进说“休小觑他”,便跳起身来道:
“我不信他,他若敢和我使一棒看,我便道他是真教头!”
柴进大笑道:
“也好!也好!林武师,你心下如何?”
林冲起身,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