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习惯性的敲着腿，这是苏白遇到抉择的时候，下意识的一种习惯，也代表着他正在快速思考问题。

旁边的何先生安静的坐着，让他有时间考虑。

等了没多久，就听到苏白开口：“烦请先生带我走一趟。”

想好了，还是得去一趟，亲眼所见的，才是最真实的。

端着茶杯，何先生见他有了决断，把茶水一饮而尽，问道：“小郎君不再想想？”

前后不过喝了几杯茶，就已经有了决定，何先生出于喜爱后生的想法，有心劝劝他，或许这并非最佳选择，再说，便是真的，他也觉得苏白条件不够。

起码家资便是不够，苏白他每每前来，都是一身粗布衣，便是有些钱财，猜测也不算多。更不消说，他已经快年满二十，习武最佳年龄，是十岁左右，绝计不是二十岁。

何必执着呢？

苏白摇摇头：“左右见见也不花钱。”

何先生想到去一趟也大概不成，就站起来，当出门散步了，交代屋内的孙女一声，就和苏白出了门。

上了街道的时候，何先生望着对面那家刻着虎字的武馆，转身和苏白说道：“据说这猛虎武馆馆主，一套烈虎刀法酷烈之极，罕有对手。”

知道老先生是好意，苏白温和的笑了一下。

他收集了不少信息，比如这猛虎武馆的烈虎刀法酷烈，大开大合，比如那细柳武馆的柳叶剑，诡谲莫测，还有那红楼馆，有出其不意的暗器等等。

武道犹如百花齐放，内功，外功，武器，拳脚，药毒，轻功等多不胜数。

苏白还是觉得，武的核心是人，其余都是手段。

这些武馆消息，都是可以打听到的，甚至苏白都能叫出不少武馆弟子的诨号，一个比一个起得大，一个比一个猛，如何先生所说，也不知道有几分真材实料。

“若是事不可为，还得请何先生帮晚辈斟酌一二武馆的选择。”苏白转移话题。

这老先生，对他是有几分喜爱的，逐渐熟悉以后，言谈举止之间，多少带着几分亲近。

人老活成精，听得苏白的话，便知晓他这话，前一句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他自有考虑，何先生也不再多劝。

没听到他的声音了，苏白默默的跟着他，他不愿选择武馆，原因有好些，苏白不愿沾染是非是其一，那武馆学徒众多是其二，不易学到真传是其三。

能一对一，何必要一对多？

“前面便是了。”何先生指着其中一个院门，带着他到了近前，何先生便退了几步：“你自去便是，老夫就先回去了，若是不成，自可来寻老夫。”

若是不成，他也愿意给苏白推荐个好的武馆，让他不至于被鱼龙混杂的三流武馆哄骗。

对苏白这个知进退，有礼节的小郎君，他确实是有几分喜爱。

点头答应，苏白道了句感谢：：“今日之事，麻烦先生许多，苏某铭记于心。”

目送何先生走后，苏白才敲了敲门。

见没人应答，又敲了一下，才听见轻微声音传来，门一打开，苏白便感觉到一阵压迫感袭来。

站在门内的老人，身材高大，须发白多过黑，严肃得不苟言笑直直盯着苏白，静静的站在那里，却有种如渊的气势压迫而来，被他视线扫过的瞬间，像是被猛兽盯着一般。

赤着上身的老者，肌肉精壮堪比年轻人，粗臂阔胸，细腰壮腿，明明一把年纪，一块块肌肉却像是拼接在一起，孔武有力，气势逼人。

“何事敲门？”他皱眉问起。

苏白立刻拱手回答一声：“在下苏白，叨扰前辈，听闻前辈收弟子，便斗胆前来试试。”

听了解释，他开始上下打量苏白，苏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细心的观察片刻之后，才让他进了院子。

院子里，苏白第一眼便看到墙角放着各种石锁，由小到大排列整齐，以他看来，最大的石锁怕是过了千斤。

院子里的地上，满布深深的脚印，最浅的也有五六寸深，石板开裂，有的石板上是手印，有的是指印，清晰可见，角落那颗缠着铁索的大树，铁索都已经发生了变形。

这院子，被糟蹋得有些面目全非。

“可知规矩？”他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苏白。

正在台阶下的苏白，莫名的有一种被七八个教导主任加几头老虎盯上的感受。

不凶不恶的眼神，却让他每个细胞都在发出警告，那种面对掠食动物才有的本能恐惧感受，不，面对猛兽都没有这么恐惧。

他进山一年多，记忆里不是没见过猛虎，也没有这么强的气势。

“知晓先生收徒甚为严格，若是不成还差些，苏某再想想办法。”苏白诚恳的回答。

怪异的看了一眼苏白，伸手让他上前。

成不成，摸完才知晓。

一把捏住苏白的肩膀，剧烈的疼痛感传来，苏白眉头皱起，忍着没有哼出声，肩膀，胳膊，小臂，肋骨，大腿，小腿，捏了一通之后，他没有说好坏，指着院子里的石锁：

“去试试力气。”

点头应下，活动了一下筋骨，苏白提起三百来斤的石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