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是为了我好,为了大黎好。可我亦不是稚童,懂得轻重缓急。现下大黎正处国难当头之际,我怎能做出这种不明事理之事?我留他,不仅是敬他君子之为,更是为了他的身份。”
“身份?”青枢有些不解。
这少年看着虽有大家之姿,可观其衣饰,却是平民装扮,怎会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让姑娘另眼相待?
“虽然他衣饰普通,但你可有仔细观查他腰间的钱袋?”衣熠指点道。
“婢子倒是记得,”一旁的青权接口道:“那钱袋面料虽是普通之极,但上面却绣有一副图案,观其绣工甚是了得。”
“绣工?”青枢疑惑道:“许是那公子家里有位绣工了得的绣娘也未可知。”
“你可曾仔细观察过那图案?”衣熠不理青枢的猜测,只看着青权问道:“可知上面所绘为何?”
青权仔细回想了片刻,不确定的说道:“是......青麒麟?”
“不错,正是青麒麟。”衣熠点头赞道:“且是八爪青麒麟。”
“八爪?”青权惊呼道:“按照惯例,只有皇室之人才可用八爪。难道这公子竟是皇子?”
“倘若真是皇室之人,又怎会用麒麟?”青枢摇头道:“应是六爪龙才对。”
“可我所见确是八爪青麒麟不错啊。”青权再次仔细回忆了番,肯定道。
青枢也纳闷不已,歪头向衣熠看去,却正好看到衣熠正好整以暇的笑看她二人,忍不住轻声埋怨道:“姑娘若是知晓便告知婢子们吧,婢子们脑子都快想破了,仍毫无头绪呢。”
“你们可曾听闻宁国的开国功臣?”衣熠不再卖弄玄关,笑着问道。
“婢子倒是有所耳闻,这宁国开国功臣共有七位,不过在宁国建都之后,均被撤职查办,这些年下来,他们的后人所剩无几,也都不在朝为官,徒有着功臣之名,却过着平民的生活,怕是都没落了吧。”青权叹息道。
“那七位开国功臣是俱都没落了,但我所知的功臣却不止七位,而是八位。当年宁元祖为了以示他善待众臣之心,特将八色八爪麒麟赐予这八位功臣为族徽,只是被赐予青麒麟的这位在宁国建都之前便自动请辞避世了,是以后世之人大多并不知晓此人。”
衣熠不无佩服道:“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他傻,只肯要金银,不肯要官爵。孰料最后竟只有他这一脉存活了下来,并且逐渐势大,现今连宁国皇室都不得不对他们礼遇有加。”
“姑娘是如何得知?”青枢好奇的问道。
“自是父皇所说,他对宁国皇室并无好感,亦是不齿之极,却不想......”衣熠说到此处,又有些哀伤。
“姑娘所说这人竟有如此远见,可知是谁?”青枢看到衣熠面露哀戚,忙扯开话题。
“这人你们也应是听过,就是漳州时老。”衣熠果然被青权带离了思绪,又兴致勃勃的谈起时老来。
“可是那位立有子孙均不得入朝为官这种家法的时老?”青权惊诧道:“听闻时老雄才大略,他的门生遍布大江南北,且俱都不是等闲之辈,我朝曾多次以礼相邀时老前来黎国定居,却都被推拒。姑娘所说的,可是那位时老?”
“不错,正是那位时老。”衣熠加重语气,肯定道。
“那这位公子岂不是名誉五国,素有八斗之才的时公子,时诺了?”
“若我所料不错,他便是时诺。”
“婢子素日只听闻时公子是惊才风逸之辈,昨日一见,竟不想也有着清新俊逸之貌,果然如传闻般是个品貌双全的谦谦君子啊。”青枢一改之前的偏见,反倒是对时诺夸赞不已。
“可即便他是那位时公子,于我们又有何益?”青权无奈的看了眼青枢,想到姑娘之前所说,又疑问道。
“时家虽已久不入朝堂,但时家却对宁国朝廷有着巨大的影响,只要手持时家族徽,不论是谁,只要是在宁国境内便可畅行无阻。我们现今被困在黎宁边境,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他才能保得我等安全进入宁国。”
“所以姑娘便是想要借这时公子的族徽一用?”青枢问道。
“何必如此麻烦?我等这么多人,要留他二人岂不是易如反掌?”玉阳此时正踏进房门,听到青枢的话后,便要直接冲出门去,取了那对主仆的性命。
“不可。”衣熠忙让青权拦住她,自己也向前急走两步,轻声斥道:“不可莽撞!”
“姑娘,刚才迟小将让婢子前来传话,说是宁国派出的探子越来越多,想是在路上没有将敌人尸体处理干净,让宁国人查到了疑处,现下虽是不知我等身份,但却一路尾随而来,倘若再耽搁下去,我等迟早会被查出来的!”玉阳焦急的说道。
“可你就这么贸贸然冲出去杀了那主仆二人,我等就安全了吗?”衣熠反问道:“既是被人查到了疑处,那我等更需身份来隐藏,现下不就正好有他主仆二人在此吗?若是让他协助我等进入宁国,岂不更好?”
“姑娘所说不错,若我等进了宁国境内,他宁国探子再是怎么翻找,也找不出我们来。”青枢赞同道。
“姑娘可有好法子说服那时公子吗?”青权思虑半晌,犹疑道:“这时老虽是不满朝堂,可他却是位爱国之士,他的子孙想必也不会......”
衣熠却瞥了眼窗外逐渐大亮的天色,站起身来。
“走吧,既是有求于人,那这席面我定是要赴的。”
说罢,便携着几人一同步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