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瞬间醒过味儿来了,咯咯笑着逗乔乔,“这是子君吗?怎么变这么……这么……漂亮了?哎吆,你这腿是怎么了,不听话被我大伯打断了是吗?”
他们一家也知道乔乔和乔爸吵架被赶走的事情了,堂嫂一直好奇乔乔做什么了会把乔爸气那样,现在一看差点没憋笑憋出内伤,难怪乔爸生气,好好的男人打扮成女人了。
“摔得,摔得,自己摔得。”乔乔面对别人时笨嘴拙舌的,被嘲笑了只会嘿嘿笑。
“这是子君啊?娘哎,俺看不出来,怎么跟个大闺女一样!”婶婶这性格才不会憋着笑,哪管乔乔尴尬不尴尬,哈哈哈大笑着说。
乔乔没理婶婶,干笑着抱住奶奶的胳膊,“别打了,你看我腿子都瘸了还来请你。”
又对叔叔婶婶打岔说,“叔,婶,过年好,我给你俩拜个年啊?”
叔叔憨厚,只是笑,“快算了吧,一家人瞎客气什么。”
婶婶却傻的可爱,根本看不懂乔乔不想讨论‘怎么打扮的像个大闺女一样’这个话题,穷追不舍,“哎呦,你说捏子君,这是怎么弄得,怎么像个大闺女!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你要不叫人我都认不出你。”
她这话如果换个语气换个场合,乔乔会非常爱听,但这么多人,一家老小都在,乔乔的厚脸皮也有点hold不住了。
小白一看自己该出场了,自己再不说话,任由乔乔独自面对尴尬,就太不够意思了,“嘿嘿,是我闲着无聊,给她打扮着玩弄得。”
全家人都笑,婶婶说,“你们这些小孩真不懂事,哪有这么玩得,怪不得你爸爸生气呢。”
乔乔进屋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整个人如坐针毡,面对至亲的叔叔一家,她才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面对世俗的能力。
她一直以为自己有了足够多的勇气来面对压力,面对自己家人和小白家人都能厚着脸皮保持心态就是例子。
但现在看来事实不是这样,她面对双方家人能处之泰然是因为她相信他们会包容她。即使最不讲理的乔爸在闹了一顿以后也是选择了接纳她,她更加确认了这个看法,所以一直不慌不忙。
可是面对叔叔一家人的时候,她如芒在背,感觉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好奇。或许根本没有这种好奇的目光,这些只是乔乔自己风声鹤唳,但乔乔自己会忍不住想。
面对世间的非议,要靠自己强大的心灵,乔乔以为自己敢做出改变已经足够强大,但现在她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强大。
乔乔强打着笑脸,心里不可抑制得想象叔叔一家人看自己时心里在想‘子君真是变态,大男人穿的像个女人,不伦不类!’。
乔乔听过他们这样说过别人,那种鄙视的笑容,嘲笑的语气历历在目。
乔乔感觉浑身发痒,头皮也痒。自己面对至亲尚且如此,还能期待面对其余熟人时会坦然面对吗?
乔乔悲哀地想,即使自己和小白的家人,又有谁是真正的理解自己呢?恐怕只是溺爱罢。
她又发现自己能对素不相识的人挥洒自如,并不是因为自己心态如何强大,而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她是一个穿女装的男人。
如果所有陌生人都知道她是个女装变态,她还能这样悠然自得吗?乔乔觉得自己不能。
更不要说面对对她知根知底的人,乔乔不敢想象别人会怎么看她、用什么话形容她。
乔乔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大学之前的人生都在农村,学的知识越多、人生阅历越多,越对‘风俗习惯’这四个字感到畏惧和无力。
农村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这个规矩和常识无关、和道理无关,甚至和法律也无关,这个规矩表现为悠悠之口,他们不认同的,你有再多的道理也会被鄙视至死,自己毫无疑问是个异类,不可能被认可得。
这个领悟她很受伤,她以为自己准备好了面对世界,却发现自己只是假装变得坚强了,自己还是那么软弱无能。
这个领悟让乔乔发自肺腑的孤独起来,心情一落千丈,她突然感觉很冷,很害怕,害怕得不想再见任何人,除了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