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学的。”
于他而言,下棋就好比带兵打仗,学会了规则,便就融会贯通了。
记得她被接来侯府时,表哥就已经不去学堂了,这么算了,离先生教至少已经过去十一年了。
只学了几年,又过了那么多年还能记得那么清楚,她当真是望尘莫及的。
“表哥……”
“嗯。”
顾庭殊又落下一子,抬眼望去时见她瞪圆了一双眼,又“嗯”了一声。
“表哥。”
“嗯。”
“表哥。”
她压低嗓音软软喊着,就好像归家的稚童,带着多重感情在其中。
顾庭殊好脾气地应着,递了杯茶给她,示意她继续。
“表哥一向都那么厉害么?”
不过是多看多学多练而已,哪担得上厉害二字。
“你再与先生学上两年,只怕要比我厉害了。”
比自己厉害,就能随了她的意,高高兴兴回江州去了。
他敢夸,沈萋萋却不敢应,他与自己对弈游刃有余,就好似在玩闹一般。
虽不想灭自己威风,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棋艺,自己是拍马都赶不上的。
“表哥莫要哄我,我若当真了,日后赢不了,可是要哭鼻子的。”
顾庭殊眼帘微抬,复又低头捡棋子。
她性子倒是快活了不少,现如今都敢与他开起玩笑来了。
也好,再这般下去,日后再受人耻辱时她便不会再默默受着了。
“还要继续么?”
“当然是要的。”沈萋萋应了他,把棋盘上的棋子捡回来。
现下还早着呢,且他明日就要出门了,临行前,与他多下一盘也是极好的。
“表哥,我想执黑子。”
黑子先行,她棋艺差,先落子对自己总是好的。
顾庭殊与她换了棋子,见她在中元落下一子,才捏了棋子落下。
“我回京前,你不必去福荣院请安,便是老太太来叫,也可让十一打发了。”
虽说老太太现下怕是脱不出手来理会她,但总归还是得交代了。
她这么个性子,无人与她撑腰,她怕又是要任人欺凌了。
沈萋萋软声应了,却不敢全听。
这侯府内院是老太太当家,若是不差人来唤便罢了,若是唤了自己却不理会,以后日子怕是就真的不好过了。
自己虽也不想去,但住在这府里,再不愿也还是要应付的。
她心无城府,心中所思所想全然流于表面,让人一眼就能洞穿。
知晓她的性子,顾庭殊也没有多说,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两人下了六七手,明明棋盘还空荡荡的,但沈萋萋明白自己又要输了。
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运筹帷幄,自己的每一步都好像在照着他安排的路走。
饶是稳下心神思而再思,可十三子后,她还是败了。
“表哥,我又输了。”
她抿着殷红的唇,语气低落,微微垂着头,隐着的脸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