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听说昨日周六父母来了郑家一趟,询问一些状况。
质问郑老头,他们没有那个胆子,郑老头自身实力不弱,就连岛主,都得礼让三分,若是把郑老头惹急,动手杀了周六父母,周家也绝不会为了他们出头。
这个世界,不是许景前世,有着法规律条,而是实力为尊,死了个人,可不值得大惊小怪。
许景耳听八方,直到晨练结束,众人散去,他来到了郑府别房,见到郑瑶。
郑瑶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肘撑在桌上,一手拖着腮帮子,一手提着毛笔,当成了剑,在那自顾自地挥舞,自娱自乐。
不愧是个英气十足的武女。
读书人手不释卷,她是手不释刀枪。
郑瑶见到许景过来,挥了挥手,撑开面前桌上那本和许景家里一样的启蒙书籍,说道:
“师弟,你来了啊,坐吧,今日有哪些字不认得?”
许景行了一礼,逐字逐字地点,他又不准备治学,倒也不必非要理解逐句意思。
启蒙书籍不算太难,通篇下来,能够大致明白大意即可。
郑瑶早已温习过了,字都认得,所以指教起来,显得信手拈来,一直没在许景面前暴露她的外强中干。
片刻,许景站起了身,依照常理,道了声谢,然后闲聊一般问起周六的事。
“师姐,今天我听门内师兄弟们说,有位师兄死了?”
郑瑶点了点头,“是叫周六,前些日子,我爹才收他为弟子,没有想到,这才几天,就因和人打斗身死。”
话锋一转,郑瑶轻哼一声,“不过也是那个家伙咎由自取,搞些歪门邪道,经过昨日调查,发现这人还向同门收什么保护费!
死了也是活该!”
郑瑶目光一转,一双眼睛望向许景,“师弟,我还记得之前周六好像到你跟前,也曾和你说话,他不会是向你索要银钱了吧?”
郑瑶对于当日场景,记忆犹新。
周六颐指气使到了许景面前,许景微微躬背,低下了头,就如他的身份一样,卑微、低贱。
但是等到周六走后,许景稍稍抬头,惊鸿一瞥之下,她看到了那双眼眸流露出了一种寒意,一种只在父亲那里见过一次的森然。
那股寒意一闪而逝,尔后许景便又站在原地,沉默练拳,默默走桩,默默体会招式变化。
连着那种沉默,好像也不再是木讷老实,而是隐忍,沉默之中似乎带着一股狠劲,宛如一条潜藏起来的毒蛇、猛虎,等待一个出手的机会。
一直以来,她对许景的印象,就是沉默、坚韧,老实,并且因为许景一直以来的恭敬,她甚至以为许景为了自己身份而自卑。
可就在那一刻。
郑瑶忽然改变一点心中看法。
不过这还不足动摇对于许景的认知。
直到此刻,听到她的问话,许景脸色平淡,眸子古井无波,既无愤恨,也无欢喜,回答承认。
郑瑶却是彻底发觉,这个师弟胸有丘壑。
头一次,她是头一次仔仔细细上下打量许景。
许景思索周六之事,没有察觉,了解情况之后,拱手告辞,“师姐,若是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郑瑶回过神来,目光抬起,却见许景已经到了门前,朝霞初生,红日跃出沧涯海面。
“难道真是许师弟么?”
郑瑶倒是没有因为许景杀人而有什么意见,她的年纪虽小,但是因为父亲的原因,不是不懂江湖险恶,人世之艰。
“师弟出身佃户,一路坎坷走来,习武练拳,势必嫉恶如仇。”
……
周六失踪之后,没闹出来太大动静,主要是因经过调查,发现周六干的事情不少,为了弄钱打架就不说了。
还有帮周维扬弄到手周家侍女,逼得那名侍女投井而死这档子事都被翻了出来。
真算起来,得罪的人还真不少,虽然都是一些身份不高,地位卑贱之人,可总不能挨个杀了?
所以最后仍然没能逃过一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消息没有传到许景耳中,不过没见动静,许景也就放下了心。
岛上岛主只顾自己收敛钱财,三大家族又是各有各的生意,腐化的腐化,堕落的堕落,死了一人,能找出来凶手才怪!
另外没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多少也得益于他许久以来,一直低调行事,每天耕田种地,佃户身份仍是那个身份,没有一点改变。
连着习武这件当初有点小影响的事情,现在都没多少人去关注了。
只有每日清晨,郑家校场不起眼的角落之中,有道身影风雨无阻待个一两时辰而已。
周六死后,郑家拳馆师兄弟们开始几天还会议论,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新人来,旧人去,此事也就渐渐遗忘。
许景恢复到了读书习武捕鱼耕田之中。
岛上众多百姓,活得浑浑噩噩,一生可能都会待在岛上,一生可能都会囚在地里,为了地主种田的同时,养活自己,日子没有奔头。
但是许景不同,一天天的习武,一天天的读书认字,不管是因穿越,还是因为镇海宝珠给的底气,许景自信,他的未来不是仅仅局限一岛之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月有余。
夜晚,许景待在家中,面前放着一盆粗粝沙石,不断挥拳使掌,插入沙石之内。
皮境锤炼,突出一个磨字。
这些沙石不是海滩随处可见的那种,而是许景潜入深二十丈的海底,挖出来的。
相比于沙滩上的,这些沙石,更糙,更硬,对于拳头打磨效果更好。
根据许景所知,郑家师兄弟们用的沙石,似乎还不如这个。
毕竟潜入二三十丈的海底,不是来个啥人都能做到的。
当初周锤身为皮境武夫,潜入水中,也才不过十丈,要想达到二十丈的水准,肉境怕都不够,至少得是筋境武夫。
许景兴许境界不够,但是因为体内宝珠,他潜入水的深度,远超他人。
当下他能潜入海中的深度极限,约在二十余丈。
前世长在内陆,许景也没潜水方面的概念,但在沧涯海中,他是越发觉得这片海洋潜水困难,越往深处,水压越大,几呈几何倍的增加。
对于海域的探索,同样没有停下,松月岛屿附近十里海域,往东抵达最近的那座岛屿二十里内,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
他的实力只有皮境,但是到了海中,即便来个筋境武夫,可能也没办法奈何了他。
许景停下手中动作,不再用手插入沙石之内,而是坐在院落,歇息片刻。
此刻,双手已经通红,不是调动气血所致,而是因为沙石打磨。
一双手掌,现在布满老茧,有点伤痕累累,不过本来他手就没比这好看多少,倒也引不起什么注意。
“如果是个女人练拳,把手造成这个吊样,那得多难看啊。”
许景想起郑瑶的手,“不过皮境练至大成,新皮蜕旧皮,就会再次恢复白嫩。”
许景望了望天,鱼缸内的赤金伸出两个鱼鳍,趴在鱼缸边缘,露出个头,极有人样,瞧着许景这个主人打拳。
身下没有触碰到水,但也并不影响它的活蹦乱跳。
赤金身体又大了一圈,现在怕是都有一二十斤了,等再长长,许家就没它的容身之地了。
其实自从上次周锤那档子事发生之后,许景就很少把鱼放在家里了。
现在赤金智慧愈来愈高,并且对待许景很是亲昵,许景完全不用担心它会溜走,通常都是直接扔在海里。
只有偶尔才会让它回来。
“算算时间,习武都快三个月了,该上郑家,说出入门的事了。
这样遮遮掩掩,也不利于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