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的儿子,多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军事谋略方面的熏陶。这个想法,与刘序构想的如出一辙。
“就这么办!”
“就这么办!”
“要快!”
“我晓得!”
刘序站起身来。张猛的目光追随着,看见刘县丞面色平静地走出去,稍顷,就从台阶上踱了上来,肩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背包。
张猛站起身来,感觉严肃的时刻要到来了。
“刘县丞昨天好手段啊!令张某拜服得五体投地。”他双手抱拳,一脸的虔诚。
刘序微微一笑,拉着张猛的手,两个人又坐回到了太师椅上。
“姑臧张家,准备在祖厉县派个人吗?”
张猛揉着太阳穴,又攥了攥拳头,说:“我大哥是个书呆子。按说派出一千人的铁骑过来,我又分管祖厉县,我是最适合。但我在太守府上还得应差事。就我弟吧,十七岁,文武双全。”
“是叫张芝吧!”刘序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起伏,尽量从容地说。
“嗯。我三弟爱写写画画,看起来文弱,对于张济来说,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张猛说起弟弟来,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家父在世时,曾带领我们兄弟多次出征。三弟的斩获,总是比我的多。”
刘序心中的想法达成了。
这个张猛虽说有些谋略,但在历史上曾做出过鲁莽轻率的举动。要是张芝能来,这个鼎鼎大名的草圣,会给祖厉县带来文运的昌盛。
“嗤啦!”当着张猛的面,刘序打开了背包的拉链。
张猛正在惊疑间,却见刘序从背包里取出来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来,随即就闻见一股异常浓烈的酒香。
“哥哥……”堂屋外,传来脆生生童音。
张猛此时的魂儿都在酒香上了,冷不丁看见虫虫进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来之前,他是做过前期工作的,了解到刘序已经认了虫虫为妹妹,这小姑娘现在的面子可大着呢。
再想起自己欺辱虫虫的情景,毕竟是姑臧张家熏陶出来的子弟,看见虫虫站在自己面前,顿时额上冒汗。
“来,虫虫。张从事专程来拜访你的。”刘序上前,牵着虫虫的手,把她拉在自己的怀里。
张猛被酒香窜得脚底板都酥酥的,不时地瞥一眼八仙桌上水晶般的宝贝。他实在琢磨不透究竟是什么宝物,有如此的澄澈似水。那宝物里似有似无的,一定就是散发香味的酒了。
若不是仙酒,怎么会如此神秘清澈?大汉朝的酒,都是有些浊的,也没有这样香的。
再看看虫虫,两天不见,收拾得利利落落,看起来亭亭玉立,与之前相比,可以说判若两人。
张猛看着虫虫,稳了稳神,双手抱拳,郑重地说:
“小姐在上,我张猛先前无礼,还望你看在刘县丞的面上,稍稍宽恕。”
刘序也想知道虫虫对这件事的处理。虽说鼻涕没有落到脸上,但那种屈辱感,对于一个识文断字的女孩子来说,必然是终生难忘的耻辱。
虫虫握着刘序手的左手,微微颤抖着,右手却背在身后,轻笑了一声:
“张从事不必如此。承蒙令尊垂怜,虫虫才在乱世中逃得性命。姑臧张家的大恩大德,虫虫没齿难忘。”
冯腿腿站在堂屋门口候着,原以为虫虫会哭鼻抹泪,多少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没想到,这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且不说谈吐清楚,光是这份见识,就超出了很多人。
张猛虎躯一震,没想到这孩子绝口不提欺辱,只是念念不忘恩情。
此时,他不禁想起亡父张奂生前的般般教诲,那些音容笑貌依然栩栩如生,但今生今世再也无法承欢膝下。
哪怕是再被亡父举着皮鞭抽打一番,抽打一千遍,张猛都觉得那是福气,那是疼爱。然而,永远也不能够了。
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从胸腔里发出沉痛的哀号:“父亲啊,我的老父亲,孩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