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香姊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刘序,腮上挂着期待神奇的笑意。
麴姓汉子身后的十几人,都带着一丝轻蔑的笑。他们此番跟从的麴家人,是个一向不显山露水的角色,外界对他知之甚少。
麴姓汉子依然是双手抱拳,他结实的面部肌肉,在闪烁的火光照耀下,与厚实的牙齿一起凸显出力量之美。
天上的星星低垂在山巅,刘序懒懒地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从容地说:“麴义,你是了不起的麴义。”
麴姓汉子大笑起来,双手一摊,冲着身后的汉子们摇了摇头:“这就是凉州大巫师吗?他说我是麴义。哈哈,麴义是谁啊?”
刘序的心不由得一沉,那麴姓汉子却再一次抱拳,感激地说:“了不起的麴义?麴义有什么了不起啊!在湟中麴家,麴义是顶默默无闻的人。你是不是认错了。”
刘序没有做声,眼前这位汉子情绪太不稳定了。他激动个锤子啊!
“是不是,一句痛快话。”韩香姊语声清脆地说。
“没错,正是在下。”
麴义摇了摇头,在原地打了个转,又摇了摇头,与之前嘲讽董卓时的状态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你竟然又猜对了。”韩香姊紧紧地靠着刘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未卜先知的大巫师?”
“没错,正是在下。”刘序享受着她娇躯贴过来的暖意,还有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麴义从马背上取下一壶酒来,一个随行的汉子摆开酒碗,在火光下排成一行,哗啦啦挨个儿倒满酒。
“幸会,我以前对巫师并不是多么相信。只是湟中那边迷信巫师。你是真巫师,我麴义心服口服。”麴义端起酒碗来,刘序和韩香姊早已端起一碗酒。
深山老林里,暮色已转为夜色。
燃烧的蓬蓬草,连累了旁边一丛老榆树,烤得老榆树朝天举起了大火把。
麴义拿出刀来,从老虎的身上割下一条腿,利落地剥掉皮,也不洗,就在手下人支起的火堆上烤了起来。
穿越前,刘序一直想找点时间去旅行,在夜空下点燃篝火,跟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通宵唱歌。
万万没想到,这个愿望提前两千年实现了,还是跟大名鼎鼎的麴义一起。
老虎肉很快就烤好了,香气随夜风飘散,招引来了山野里的几只狼,远远地蹲在路边流口水。
刘序的坐骑老六,被狼群追逐,大口喘着气跑回来,一个劲儿地用头蹭刘序的肩膀,嘤嘤嘤地哀求,可委屈了。
湟中汉子都是好歌舞的,几块大肉吃下去,十几碗酒灌入腹中,一个个放浪形骸,围着火堆边唱边跳起来。
刘序听他们的唱腔,有些类似于青海花儿,但调子更高亢一些,又接近于关中的秦腔。
麴义喝得醉汹汹的,抹着嘴角的老虎油,挪到刘序身边来。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乐器,或许是手下哪个兄弟给的。
“巫师,可否为麴某解惑?”
麴义说着,手中的琴弦拉动,发出慷慨苍凉的声音。
刘序仔细一看,这乐器并非普通的胡琴,也不是琵琶,竟然是一把二胡。
二胡?二胡不是隋唐时候才有的吗?
或许,就像哥白尼并非是日心说的第一个人,哥伦布也并非是发现美洲的第一个人。很多事,普遍的认知与事实是有出入的。
麴义拉动二胡的音调转为苍凉,湟中汉子们唱的歌也变得悲怆。几只狼不远不近地兜圈子,绿色的眼睛明明灭灭。
“说吧,你有什么难处?”
韩香姊奔波了一天,吃过以后就有些困了,懒懒地依偎在刘序怀中。他也索性抱在膝上。
“我是庶出,我并不比嫡子差。可是,家族中都拿我当个地位高一些的仆人。我在湟中沉默得太久了,我想自己谋一个前途,证明庶子并不比嫡子差,还可以为湟中麴家打出一片威风。”
麴义不再拉二胡了。跳舞的汉子们也都坐了下来,纷纷拔出佩刀,因为狼群随时会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