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头凶狼,在盯着即将死亡的猎物。
冰冷的话语,同时从口中吐出:
“怎么,你也要签下生死状?”
“我……我……”
李方握紧双手,捏紧的骨节,响起骨头碰撞的声音。
小小的脸蛋,因血气上涌,逐渐通红起来。
可当目光对上那凶狼般的瞳孔时,那先前迸出的勇气,顿时荡然无存。
喉咙像是吞了沙子般,明明拼命想开口,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怎么,不敢?”
沈顺朗好笑一声,“原以为是个有骨气的,没成想竟是个缩头……”
砰。
“乌龟”二字还未落下,一道砰响,却是炸开,淹没了沈顺朗的声音。
只见一道黑线,自游鸿院内射出。
那速度,似满弦弩箭,破空急驰,箭音缭绕。
其方向,直指沈顺朗!
“小心!”
这一似箭黑线,突发即至,令刘实猝不及防,只能大声提醒。
可声音方才出口,那似箭黑线,便已擦着沈顺朗的脸颊,笔直射入地面。
砰。
剧烈砰声响起,碎石自地面崩溅。
一根通体漆黑的拐杖,犹似利刃般,以倾斜的角度,破开坚硬的岩地,刺入地下。
直到这时,沈顺朗才后知后觉,伸手摸向脸颊上的擦伤,然后缓缓转头,看向刺入地面的黑木拐杖。
整个人,自大手开始,到下身双腿,不受控制般颤抖起来。
‘差一点,就差一点。’
后怕席卷沈顺朗的心头,“只要再偏一点,碎的就不是石头,刺的就不是地面,是我的头……”
恰在这时,淡淡中透着威严的话语,自游鸿院中传出:
“告诉吕景焕,我还没死。”
此言一落,刘实和沈顺朗哪里还不明白,是林远出手了。
是警告,是不欢迎,亦是歇茶逐客。
“林长老,今日之事,打扰了。”
刘实沉默数息后,望向游鸿院的方向,拱手道:“弟子这就带着沈顺朗离去,不打扰林长老的清静了。”
言罢过后,刘实拉着仍在后怕的沈顺朗,转身离去。
…………
黄昏落下,晚霞缤纷。
大坪地,角落。
李方坐在地上,小小双手抱着膝盖,黑白的眼睛,呆呆望着天空。
白日里的画面,似是走马灯般,一遍又一遍,不断浮现。
少年小小的内心,似是五味陈杂的油盐酱醋,有害怕,有屈辱,有不甘,有……
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百味心绪。
“待了多久了?”
林远杵着黑木拐杖,从游鸿院走出,来到汪海身旁。
汪海垂下脑袋,恭敬回道:“回林长老,自刘实二人离开后,就一直待在那里了。”
林远听后,一言不发,只是抬起头,望向少年的背影。
十余息后。
林远的声音,才落在汪海的耳中:
“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
“教会他规矩。”
汪海一听,心脏急促跳动,血液的流速,不竟加快数分。
他,哪里听不出来,这两句话的言外之意!
当即心头大喜道:“是,林长老!”
可当抬头时,映入视线中的,只有空荡荡的大坪地,以及少年的背影。
望着昏黄阳光下的少年背影,汪海百感交加,轻叹一声:
‘能入林长老的眼,当真不易……’
“你不易,我也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