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符元年,濮州人王仙芝聚集部众起义,先后攻破濮、曹、郓三州。
次年,曹州人黄巢起兵响应,与王仙芝合兵一处,叛军声威大涨。
这两处可谓是人杰地灵,不光是叛军的首领,叛军中的不少大将也都出身这两处。
直到今年的时候,黄巢与王仙芝在半路上起了争端,王仙芝继续向南,黄巢则是引兵北上袭击郓州,结果在郓州城外被硬生生卡了四天,最后被三镇兵马围攻,大败一场。
天平军治下就三州:郓、濮、曹。
郓州差不多已经服帖了,而另外两个偏偏还都是刺头,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慢慢整治,要不然就是俩定时炸弹。
唐宪宗一朝,削藩平藩屡次顺利,使得中央威望再度能够笼罩全国,而这对地方藩镇的影响则是:
他们只能率领自己治所内的兵马,动用治所的赋税,同时下辖的其他州地,其州刺史则被赋予更大的权力。
就以赋税为例,藩镇只能动用治所城池的财赋,原本应是地方—藩镇—朝廷的税赋渠道,则变成地方—朝廷,同时州刺史可以可以调动治下非藩镇直属的次级军队及戎镇。
“虽宪宗已成往事,如今天下板荡,处处大旱、饥荒、甚至是瘟疫,是故黄巢之辈岂止其一人而已!”
李振缓声道:
“在下看来,濮、曹二州刺史,手上有兵有权,同时又能越过您直接和朝廷来往,
怕是未必会心甘情愿听从将军您的命令。”
梁信思忖片刻,问道:
“可我这天平军留守,也是朝廷封下来的,难道他们敢不听?”
李振笑了笑,回答道:“将军您先前越过刺史权职,擅杀州中大族,征募兵员更是已经超过限制,屡次借口叛军在前,不得不行专擅之事,
但实际上您也清楚,此举又是为何。”
不等梁信回答,他就立刻道:
“不过是给不服从找个正当的理由罢了。”
敬翔有些忧虑地看了李振一眼,后者却微笑看着梁信,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冒犯。
果然,梁信思考后反倒是也笑起来。
“确实如此。”
“那就只能想办法打了?”他问道。
“事实上还有另一个法子。”
李振不紧不慢地拿过舆图,在上面圈出了忠武军的位置。
“听说崔尚书有意使您为婿,若是得崔氏女,必然能得忠武军倾力相助。
将军借其兵力,濮、曹二但凡敢抵抗,不光是打不过忠武军,名义上也是反叛之举,无名无实,必败无疑。
这样一来,便是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梁信想了想,问道:“弊端呢?”
若全是好处,李振应该也不会特意将其放在第二个来说。
“濮、曹二州久生叛党,畏威而不怀德,今迫于兵势不得已而屈从,他日若有其他情况,难道肯为将军坚守城池吗?
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归顺,平日里的孝敬、好处,自然是少不了您的,但日后若是想让他们出兵跟随,怕是...难。”
此刻不光是梁信眼里露出欣赏,旁边站着的两人也都微微颔首,显然是认可他的说法。
起初,敬翔、李振、鲁泽三个人是彼此间都有些傲意的。
鲁泽自诩是梁信身边的老人,敬翔、李振知道自己来历一般,但都认为自己还是有才能的,
只不过,是怀才不遇。
但相处几天后,这三就发觉对方似乎也不是蠢物,甚至交流起来的时候,还意外的很投契。
聪明人或许会钻牛角尖,但某些时候,他们比其他人更会变通的。
而最难得的是,三个人也是各有心性。
鲁泽圆滑好色,敬翔多谋却偏向保守,李振思绪敏锐,但时常过于激进。